反而是羅南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我們的不插電版本,可以完全回歸樂器本身,用大提琴來傳達悲傷,用鋼琴來傳達孤寂,用小提琴來表達釋放,用架子鼓來表達激昂,歌曲的每個部分是什么情緒,我們就選擇什么樂器,然后通過樂器來碰撞出火花,一層一層疊加出情緒的層次。”
一切,回歸本源。
每一項樂器都擁有自己的音色與特質,弦樂、管樂、打擊樂等等也都擁有不同的色彩,而后在藝術家手中進行不同排列組合完成不同的演繹,最終煥發出截然不同的魅力,音樂也就具備不同的生命力。
現在,羅南就嘗試回歸樂器本身,通過樂器的色彩來構建出音樂的層次,準確來說,應該是情感的層次,并且讓歌喉也成為樂器的一種,在碰撞之中探索化學反應的可能,賦予歌詞更加復雜也更加鮮活的能量。
不插電,就等于回歸純粹。
大提琴切入,循序漸進地鋪墊情緒;鋼琴合流,琴鍵音與弦音的交織編織出如同月光流淌般的清冷;加入小提琴,一層一層探索悲傷與痛苦的錯雜;然后在第二段副歌里加入架子鼓,以轟鳴之聲引爆腦海里的所有情緒,將傷口赤果果地展露出來,將情緒毫無保留地全部宣泄。
如同站在空曠無垠的荒蕪之地,引吭高歌,輕輕地觸碰靈魂深處的傷口。
“但是,怎么做?”克里夫覺得,他能夠聽懂羅南的每一句話,但是所有話語拼湊起來之后,他卻全然不懂。
一點頭緒都沒有。
羅南也意識到,言語的呈現太過單薄也太過平面,于是,他直接坐到音控臺前,用電腦合成出大提琴、小提琴等等不同樂器的音效,將多個軌道重疊在一起,制造出腦海里想要的效果——
當然,這僅僅只是為了傳達編曲理念,如果進入實際錄音的時候,羅南還是希望不要使用電腦合成,依舊堅持采用現場收音,就和“七”一樣。
經過一張專輯的打磨,經過無數現場的鍛煉,也經過布魯諾、賈斯汀合作的熏陶,羅南同樣在持續成長,現在對于樂器的理解又更進一步,復雜的工作卻看起來信手拈來、輕松非常,不一小會就讓克里夫恍然大悟。
同樣是不插電,但剛剛這首“火星四濺”卻和以前一日國王的任何一首作品都不同,更加大氣更加恢弘也更加純粹,樂器扮演重要角色,哪怕沒有羅南的歌喉介入,也依舊能夠感受到樂器之間的共鳴激蕩。
也就是說,純粹旋律就已經能夠讓人感受到層次豐富的情感,不由跟著心神激蕩起來。
這著實太難得了。
馬克西姆依舊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細細品味著羅南現場演示的四個八拍,感受著旋律帶來的沖擊。
“……那么,插電版本呢?”
門口傳來聲音,轉頭一看,赫然是從衛生間回來的奧利,他看起來也已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