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渾渾噩噩。
白爺爺極力推薦。
努力的樣子,像極了路頭賣藝的大爺。
含釧深吸一口氣,把蜜供糕點往吸油的紙上一放,“我不去!”
不去的原因不能明說,含釧梗著脖子,只能言語含糊其辭,態度卻異常堅決,“不去就不去!什么承乾宮!什么四皇子九皇子!內膳房那么多小姑娘,誰去不行?”
這要是白四喜,白爺爺一腳早踹臉上了。
一來,這高低是個姑娘;二來呢,人老了,腳也踹不了那么高了。
白爺爺力所能及地一巴掌揮到含釧后腦勺,“吼什么吼!吵什么吵!”四下看了看,內膳房或是油鍋崩裂之聲,或是殺雞宰羊之聲,這兩師徒吵鬧慣了,誰也沒把這兒當回事,老頭兒鬼鬼祟祟壓低聲音,“...這消息是張姑姑特意透給爺爺我的,若是放出來,你不去,有千萬個小姑娘...還有千萬個小太監往上沖!”
讓他們沖啊!
含釧悶著頭,腦子里“嗡嗡”直響。
滿腦子就三個字。
去了就完了!
順嬪還得把她賞給徐慨,還得做主讓她當通房,徐慨還得娶張氏,張氏還得嫉恨她連帶著恨毒了徐慨,到時候徐慨活不了,她也活不了!跟夢里一模一樣!一點兒沒變!
她又不是腦子有病!
死了一次,苦了一輩子,不撞南墻心不死?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
她是能改變順嬪的想法,還是能改變徐慨的主意,還是能讓圣人不給張氏和徐慨賜婚?
這些,她都做不到!
她只能像塊砧板上的肉,別人想將她清蒸,她就不能被紅燒,別人想給她改花刀,她就不能囫圇留個全尸...
“不去!”含釧咬牙切齒地斬釘截鐵,“您讓我去浣衣局洗衣服吧!您讓我去外院殺雞宰羊吧!再不濟,您讓我去內造局砍柴補漆!”
這丫頭,油鹽不進!
左右就一個“不去”!
白爺爺還想上手,卻又私心懷疑,是不是平日里自己把這丫頭打傻了。
“你以為這消息,張姑姑憑什么給爺爺我透出來?”白爺爺苦口婆心,“如今,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九皇子才五歲,還燒在床上,有這個精力派人來膳房獎懲,秀威風?這賞啊,定是千秋宮里年歲最大的四皇子賞下來的!”
“四皇子前腳賞了你,后腳順嬪娘娘來要人,你自己想想,要的是誰!?”
白爺爺從祖上就混跡宮闈,這里頭的彎彎繞深著呢!
圣人身邊最得勢的大太監崔玉生,是就他最聰明?是書念得最好?還是字兒寫得最好?
是他最聽得懂圣人的話啊!
白爺爺到底沒忍住,輕輕拍了拍含釧的肩膀,“釧兒,主子的話沒說明,可咱不能裝聽不懂啊。”
“你且記得,咱們如今在哪兒?”
含釧眼淚“簌”地下來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倒把白爺爺嚇壞了,趕忙扶著灶臺,一邊拖著不方便的腿腳把含釧罩住,不叫別人看見,一邊拽了汗巾子手足無措地給含釧擦眼淚。
你這丫頭...打小就不愛哭的...”白爺爺小心翼翼,“你小時候,我讓你扛三十斤重的木墩子練臂力,也沒見你哭...如今...”
進個內宮,怎么像...怎么像逼良為娼似的!
白爺爺拍拍腦門星,把這不合時宜的想法趕緊拍走!
“那你說,你自個兒說,現今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