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起早摸黑,手都起了繭,才攢下一處落葉歸根的宅子。
這兩個扒在鐘嬤嬤身上吸血,就能住上這樣好的宅子?
呸!
含釧極不平衡。
他們空口白牙,壓根就不配住!
鐘嬤嬤拍了拍含釧的手,枯槁的手微微發顫,喉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你做主吧...都交給你做主了...”
含釧轉過頭,“宅子,咱們得去官衙立刻過成鐘嬤嬤的名字,銀子就算不要了,過了名字,你們今兒個就出去住!從此之后,若你們還認這個姐姐,便逢年過節地拎點好東西來看望,若不認了,那咱就一刀兩斷,就算是奈何橋上撞了面,也認不識!”
蓮妹和阿良對視一眼,蓮妹咬咬牙,蹬地一下起了身!
什么官爺!
什么衙門!
誰拿她宅子,她跟誰拼命!
“不行!”蓮妹斬釘截鐵,破釜沉舟道“宅子就是我們家的!本就是我們家買的!看姐姐出了宮可憐,這才把姐姐接過來住!你左一口大魏律法,右一口大魏律法,我都不曉得!我只知道,宅子寫了誰名字,就歸誰住!這宅子寫的是我家兒子的名字,我就得住這兒!誰愛搬誰搬!”
讓她繼續回棚屋住?
下輩子吧!
就算罰杖責,罰流放,也休想把宅子收回去!
蓮妹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
胡文和看著含釧,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算是佐證了女人的說法。
含釧緊緊抿了抿嘴。
如此顛倒是非黑白!
當真...當真是不要臉!
請胡文和來也是這么個結果,去官衙也是這么個結果——戶名掛了別人的,再想拿回來便難如登天!
本想借胡文和的官威嚇一嚇這兩口子,順理成章拿回宅子,如今這樣看來,再糾纏下去,也只能打打嘴巴仗了!
從長計議吧!
含釧情緒在喉嚨口里悶了悶,扶起鐘嬤嬤,吩咐小雙兒,“把鐘嬤嬤的東西、物件兒全拿好,咱一件兒不落的,都得收拾好!兒帶嬤嬤回家!”
那蓮妹還想攔,可看了看自家老姐姐垂下的手和渾濁的眼睛,到底將胳膊放下了,窘然開口,“若姐姐還想回來,回來便是...”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我這親妹妹都不行,難不成那外人就行了?姐姐,您眼睛還得亮堂點兒,妹妹我到底給您留了棺材本兒。外人若將您棺材本都騙光,您別回來哭!”
含釧扶著鐘嬤嬤往出走。
鐘嬤嬤停了步子,扭過頭,狠狠一聲“啐”,“我死在外面,也不臟你眼!”
含釧有些難過。
與其說鐘嬤嬤是恨毒了,倒不如說她心冷了,心死了...
挺心寒的。
家人不是東西起來,更壞。
含釧捏了捏鐘嬤嬤的手心,輕聲道,“您放心吧。這宅子,不能就這么便宜了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