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保持住了這股子興奮的勁頭,咕嚕嚕倒了半鍋油,將乳扇丟進熱油里,乳扇便冒出了大大小小不一的氣泡,含釧見乳扇膨脹起泡后便快速撈出,擱在熟食案板上切成小小的幾塊兒,撒上了黃砂糖,繼續興奮地端起盤子,撂簾出廳堂,“雙兒!快來嘗...”
話還沒說完。
含釧再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為啥徐慨還在?
一碗清湯米粉,吃得了這么久?
含釧轉頭看向小雙兒。
小雙兒的眼睛和腦子都死死定在了盤子里。
徐慨聽見含釧的聲音,抬頭看了看,“我的餐,還沒上完?”
可去你的吧!
你的餐就是一碗清湯米粉!
僅此而已!
雖說咱是按餐位收錢,可并不意味著你一直坐在那兒,你就一直有飯吃啊!
含釧興奮的勁頭迅速減退,下意識地護住了乳扇,“...這倒不是給食客的...只是自家食肆的試菜,還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呢...”
徐慨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的,“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含釧的眉頭扭成了個川字。
什么東西?
徐慨再喝了一盞斑斕葉茶,語調未變,“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這個道理亙古未變。試菜若只是給自己試、店小二試,豈能看出其中的優劣?”
所以呢?
含釧眉頭的“川”字,從宣紙上的字兒加深成為了印章上的刻字兒。
“所以,給正經的食客嘗一嘗,才能立辯新菜的優劣。”徐慨把茶盅放下了,目光坦誠地看向含釧,好似他是真的這么想的,絕不是為了趁機吃兩口。
這還是徐慨第一次在她面前辯上一辯。
挺...新奇的...
含釧把白生生的乳扇往他跟前一放,“那便請您試試吧。若是有不好的地方,您一定要一二三說出來;若是有好的地方,您也一定要告訴兒。”
說個屁!
含釧合理懷疑,徐慨壓根沒有知覺,根本嘗不出辛酸香臭。
徐慨夾起一塊白白凈凈的乳扇放進口中,細細咀嚼,脆脆的,嚼到最后乳扇有一絲微酸的氣味,可還未等這個味道在口腔中放大,便被接踵而至黃砂糖的甜味所覆蓋,剛入口的口感是脆的,可嚼著嚼著便成為了粘牙且充滿韌勁的口感。
這個風味很奇妙。
徐慨剛想說話,門廊間的風鈴又響了。
胡文和夾著室外的風霜氣,繞過影壁,穿著官服直接進了廳堂。
徐慨面色瞬間板了起來。
胡文和看了眼,雖有些詫異,這個時候怎么還有食客,又想了想,食肆生意好,哪個時候有生意也不能不做呀,便沖徐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含釧過來。
“鐘嬤嬤的宅子,有進展了!”
胡文和略有些神采飛揚,問了好幾個狀師,這才問出了些名堂,“只要能證明,買宅子的錢是鐘嬤嬤支付的,這場官司就能打!”
含釧也高興起來,高興了一會兒,又有些發愁,“...我問過鐘嬤嬤的,買房子時是用的銀子,不是銀票。都是白花花的銀兩,怎么能證明是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