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有的事兒。
含釧如今宅子隔壁的隔壁就是江寧織造的皇商買下的,聽街坊說平時不來住,六月七月進貢綢子時才在這兒住下。
鐘嬤嬤,“咱們食肆還好是開在這兒,若是開在遠處或是貧一點的胡同,咱們也賺不了這么多銀子。”
含釧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沒這個能力,便不會花這么多錢在吃食上啊!
天兒黑了,含釧閉門謝客得早,聽外頭人聲鼎沸的,便鎖了院門,帶上兩個小的出門逛夜市——鐘嬤嬤說她聽見人聲嘈雜就心慌,拉提也不想去,拉提想睡覺,鐘嬤嬤揪著拉提耳朵,耳提面命,“宅子就你一個男子漢,不護著姑娘出門子,在家里睡覺?還是不是小男子漢了?”
小男子漢拉提被說得耳朵都紅了,耷拉著腦袋跟在含釧和小雙兒身后。
一路火樹銀花的,彩樓松棚搭得老高,竹柏插在上面,被稱為“浮光洞”“攢星閣”,有金鳧銀雁,白鷺轉花,黃龍吐水等各色機巧。子弟伶人扮演的舞隊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奏絲竹,跳大舞,熱鬧得人與人之間得跟喊山似的,才能聽見對方的話語。
小雙兒一張臉快笑爛了。
一路買著吃食走,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拿著紅糖鍋盔,還買了只小兔子樣式的六角燈掛在拉提身上。
人來瘋·毫無理智·富婆雙轉頭問含釧,“掌柜的,您是屬猴的吧?”還沒等含釧答應,富婆雙轉頭就遞了五文錢給攤販,頗為大氣,“再給兒來只小猴子燈吧。”
又問拉提。
拉提縮了下巴,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放嘴前。
含釧:???這是個啥?雞?還是蛇?:
富婆雙瞬間就懂了,“再來個小耗子的燈。”
嘆為觀止。
真是嘆為觀止。
含釧被這兩人配合之默契驚到了。
故而,拉提一個人拎著三盞燈,如一只渺小的撲火飛蛾,艱難地繼續向前行。
橫穿過寬街,圍繞皇城開鑿的護城河上正有船隊游湖,打頭的是一支掛著芙蓉燈的船塢,體量有些大,燈也好看,有羅帛、琉璃、籠紗、雕漆等等式樣做的燈品,后面跟著的船也都不俗,一看便是勛貴權豪家的游街。
人群全都擠在橋上看熱鬧。
含釧并兩個小的被人潮擠到了橋中間。
拉提緊緊牽住兩個姑娘的衣角,不讓二人被人潮推得更遠。
耳畔變全是嘰嘰喳喳的聲音,含釧笑著和小雙兒對視一眼,準備擠出去。
“那是富康大長公主家的船!”
有人在人潮中高聲吆喝,“去年就是他們家奪的彩頭!”
含釧從頭到腳的血液如同凝住了一般,余光一眼瞥見了坐在船塢的那抹身影。
含釧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口水。
若是有禮炮,她一定朝著那個船塢,準確無誤地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