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垂著頭擺擺手,“掌柜的,您陪我坐坐吧。”
這是吃累了?
還是喝多了?
含釧笑著轉頭讓小雙兒熬一盅解酒解膩的枸杞山參清茶來刮刮腸胃。
張三郎抬了抬頭,認真盯著含釧,“您看我有啥變化沒?”
含釧瞇著眼,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搖搖頭,“沒啥變化呀。”
張三郎咬牙切齒,“我變了!”舉起胳膊,甩了甩,咯吱窩下的衣袖隨著力道左右搖晃,張三郎惡狠狠地開口,“我變胖了!”
含釧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不許笑!”張三郎哀嚎一聲捂住臉,“往日大家伙覺著我是除了吃,啥也不懂的累贅和紈绔。如今倒好,不把我當累贅了,直接把我當做門票——進‘時鮮’吃飯的門票!整日吃吃吃,我倒是沒啥。但吃多了要胖呀!吃的時候不得配上酒呀!日日喝得個醉醺醺的,煩都煩死!”
是挺煩的。
同不太熟悉、喜歡的人吃吃喝喝的,吃再好的菜肴,也不算人生一大幸事。
含釧完全能理解張三郎。
枸杞山參茶煮好了,正好解膩清腸。
含釧遞到張三郎手上,“不喜歡就別應酬了,自己不高興,還白費銀兩。”
張三郎抹了把臉,喝了口山參茶,心情平復了些,挺好喝的,藥膳味不重,倒把山參的回甘逼了出來,“和自己交好的哥們兒吃吃喝喝,多少銀子都不算事兒。”
張三郎想了想,“誒,你還記得上回我帶來吃涮羊肉的那個主兒嗎?誒!就是那個吃高興了還給你了一塊玉墜子的那位爺!”
記得。
怎么不記得。
化成灰都記得。
含釧扯了個笑,搖搖頭,“食客這么多,記不太清了。”
張三郎蔑了眼含釧,恨鐵不成鋼,“那位主兒多俊呀!滿宮...哦不,滿城子弟,這位爺相貌氣度都是頂尖的!你怎么還能記不得呢?誒!就那個鼻梁高挺、膚色挺白,比我還高一個頭的主兒誒!”
見含釧還是搖頭。
張三郎說得更具體了,“就那個面如冠玉,氣度閑雅的那位公子!”
含釧抿抿嘴。
張三郎一拍大腿,“就一雙丹鳳眼,不說話時像個冰塊那個誒!””
...
含釧有點想走了。
她怕她坐下去,張三郎為了喚起她的記憶,連徐慨肩膀上有兩顆紅痣都要說出來。
含釧囫圇點點頭,“記得了記得了!怎么了!?”
見含釧終于想起來了,張三郎惆悵地一邊駝背一邊嘆了嘆,“那位主不想應酬便不應酬,可甲學里人人都不敢小覷他。如今封了官邸,離了束縛,日子只會越來越快活。哪似我,活得束手束腳的,我不想應酬,我爹還要逼著我應酬...”
封官邸了?
含釧抿了抿唇,隔了一會兒笑了笑。
徐慨要搬到后海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