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味的本質,就是痛。
越辣越痛,痛到最后便會產生如釋重負的快感。
嗜辣之人,通常性格較為冒進,輸得起贏得起,也耿直爽快。
含釧隔著灶屋看那位白面郎君,怎么看都不覺得這位小郎君是愛吃辣的主兒。
五桌坐滿,又漸漸散去,含釧笑著端了一壺清茶同那位裴七郎打招呼,“今兒個吃得可好?”
裴七一抬頭,嘴邊紅了一大圈,眼睛里也淚汪汪的。
含釧憋了憋笑,遞上一盞清茶,“早跟您說了,有何偏好和忌口提前告知,您倒是客氣。說兒覺得好,您便覺得好。”
含釧一邊說話,一邊掃了眼桌上的菜,略驚,這人竟也吃了個精光?
含釧想了想,還是解釋道,“這幾日的辣椒好,夠味道,餐食便以川菜為主...”
裴七擺了擺手,從兜里又掏了一小錠碎銀子出來放桌上,嘴巴太疼了,有些開不了口,再次擺擺手作了個揖便出了門。
含釧以為這人不會再來了。
誰知,第二日,他又出現了食肆。
小雙兒端著菜,輕嘆了一聲,“...這人還真是執著呀...”
含釧奉茶時,裴七還照例拿指尖掃了掃含釧的手背。
...
含釧快被氣笑了!
這人...
是不是有毛病!?
含釧反思了一下自己,難道是自己敏感了?人家拿手指尖掃她的手指尖只是無意之舉?還是說,這本就是別人的習慣?
含釧特意讓小雙兒斟茶時關注是否會用手清掃。
小雙兒拿著茶盅回來,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呀,隔得老遠,還生怕我挨著了他。”
含釧:...
不知道說什么了。
一頓全辣宴都沒將這郎君的壞心打下去,還鍥而不舍地來吃飯...
含釧想了想,撩起袖子端起窖了大半年的泡菜缸,拿了酸蘿卜、酸白菜、酸豇豆,又端起另一個大缸,捏著鼻子從里頭掏出一整塊酸筍,再使喚小拉提去后院的水缸里掏昨兒個剛買回來吐沙的小螺螄。
起鍋燒油,下姜片、蒜末炒香,下剪掉后尾巴的小螺螄,打三大勺鹵汁和一小鍋一直吊著的清湯,下酸筍、酸蘿卜、各色香料燒開。
含釧將湯底倒入銅鍋里,讓小雙兒端上去。
小雙兒捂著鼻子聞了聞,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掌柜的...那人雖是討厭...但也不至于煮屎給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