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認你,你便是親人。
若你負我,你我便如同陌路,再無關聯。
含釧聲音壓得極低,只落在了女人的耳朵里。
女人驚恐地看著一臉戾氣的含釧,再不敢動彈了。
含釧手一放,抬起頭時,重新笑盈盈地看向胡文和,“胡大人,您說若能交足銀子和利息,今兒個就能去官牙過文書?”
胡文和幫忙寫下一封委托文書,鐘嬤嬤簽了名字、摁了手印,將此事全權交接給含釧辦理。鐘嬤嬤將壓箱底的銀子都給了含釧,雜七雜八加起來能有一百四十多兩,讓含釧去交清宅子的剩余抵押費用和利息,連帶著官爺們疏通關系的費用,含釧沒要,直說,“...您給兒銀子便是打了兒的臉。食肆有您才算賬目分明,井井有條,兒沒同您算工錢,您也別跟兒算這些個小錢。”
九十來兩銀子都算是小錢...
胡文和詫異地看了含釧一眼。
食肆這么賺錢的嗎?
胡文和莫名想起了爺爺口中的“門當戶對”,又突兀地想起自己一年二十兩銀子的俸祿,輕輕抿了抿唇。
含釧跟著胡文和跑了一下午,從京兆尹到當鋪,又從當鋪到京兆尹,這還是有胡文和這個熟面孔在,若讓她自個兒跑流程文書,許是跑斷了腿都沒用!
先在當鋪還清了抵押銀子和利息,加起來合計一百二三兩銀子,含釧眼睛也不眨地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又數了三坨十兩的銀錠,推進當鋪的窗口,“剩下的銀子,您留著吧,算是您的勞苦費。”
七兩銀子...就這么給了勞苦費?
胡文和手緊了緊。
許是見這小姑娘既大氣又磊落,當鋪管事的親自出了柜臺來迎,手上加快速度蓋了抵充紅章,雙手向含釧奉上,“您慢點兒走,若有需要您再來...”說完便作勢甩了自個兒一耳光,“瞅我這張嘴,您來當鋪干嘛!呸呸呸!”
含釧笑著擺擺手,“勞煩您的地方還多。往后若是有好的林場或是莊子要賣出手,您記得派人到東堂子胡同‘時鮮’來尋兒,若是價兒合適,還關照您生意!”
掌事一張臉笑得稀爛。
他眼睛毒辣著呢!
這小娘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雙眼睛又長又大,梨渦聚財,高鼻生財,都是福相!
“得嘞!某一定記得!”
胡文和站在含釧身后,莫名地生出了幾分不自在。
當鋪抵充的房契和條子拿到了,在官牙辦理過戶就很快了,幾枚紅章戳戳一蓋,房契地契上的名字就變成了“鐘沁芳”,含釧仔仔細細地疊好放進兜里。
又邀胡文和進店里用晚膳,笑著,“今兒個勞您費心了,若不是有您在,這點事兒許是半個月都辦不完。天色也晚了,家里多半沒留您的飯。昨兒個得了一尾品相上好的鯉魚,您若不嫌棄,今兒個兒給您露一手宮廷名菜。”
胡文和還沒吃過含釧正經做的飯。
下意識地想拒絕。
卻架不住小姑娘眼睛里亮晶晶的光芒。
徐慨便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京兆尹的六品官兒和“時鮮”的賀掌柜,有說有笑地繞過了影壁,進了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