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胖乎乎樂呵呵,老二尖嘴猴腮巴掌臉,老三倒是相貌堂堂,只是眉梢間帶出的戾氣叫人退避三舍。
這不是矮子里面拔高子,拔出的最俊嗎?
誰還能眼睛鼻子隨便長長呀...
呵呵。
含釧木愣愣地扯了一絲笑,僵硬而無聲地回應了馮夫人。
含釧如行尸走肉回了食肆,趴坐在廳堂的杌凳上,腦子暈乎乎的,就像吃了沒煮熟的菌子那樣。
人是有點頹。
拉提看到自家掌柜頹廢而偉岸的背影,不解地看向小雙兒。
小雙兒拍了拍拉提的肩膀,一臉高深莫測,“你不懂。掌柜的去看熱鬧,瓜子兒被打翻了,如今正不高興呢。”
拉提恍然大悟。
含釧聽到小雙兒言之鑿鑿的猜測,肩膀一垮,更頹了。
再頹,飯要吃,店要開,錢要賺——此乃人生。
今兒個胡同里來往賓客絡繹不絕,馬車行人交織如梭,胡同里人多,食肆里生意卻不咸不淡的。
鐘嬤嬤一邊撥算盤,一邊拿眼瞅窗欞外頭,笑道,“到底是天潢貴胄,我瞧著今兒個盡是緋袍紅衣進進出出。”
緋袍紅衣就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了。
含釧頭也沒抬。
徐慨怕是這四人里面開府最晚的,她記得夢里頭圣人可是親臨了二皇子喬遷宴的。
當初,三皇子氣得來秦王府吃酒時,摔了一整個杯盞,怕就是發的這口氣。
徐慨看上去倒是沒啥,陪三皇子喝了好一頓酒,才將三皇子勸了回去...
含釧寫菜譜的手頓了頓。
她就是個升斗小民,什么皇子什么王爺,都與她無關,都是夢里的事兒了。
她倒是有想過要不要搬走,可再一想,她憑啥搬走!
她先住進東堂子胡同的!
當初買宅子,她是想了又想,挑了又挑,特意選的都是離后海特別遠的胡同坊口!
“時鮮”剛開店的時候,一天就一兩個客人,若不是張三郎那二百兩銀子,這店能不能開下去還兩說呢!
好容易盤活了!
做成現在的樣子,她憑什么要搬走重頭再來!
含釧下筆略重。
似與那澄心堂紙有殺父之仇。
鐘嬤嬤看了眼含釧的臉色,隔了一會兒便笑了笑。
食肆人少,自然打烊就早。
含釧晌午沒胃口,只喝了一小碗面糊糊,如今倒是餓了,拉提就著沒賣完的羊肉,炒了個蔥爆羊肉臊子,又和了面,特意在含釧跟前賣弄了一把——撐開雙臂把面拉得又長又勁道!
沸水下面,粗細分明的拉面在水里滾來滾去。
拉提把面撈起,澆上臊子,再蓋上一只煎得金黃的太陽蛋,撒上翠綠綠的蔥花,最后舀上一勺香噴噴的油辣子。
一碗蔥爆羊肉拉面就做好了。
面條香得很。
含釧笑著挑了一大筷子入口,滿滿的油脂香混合著熱騰騰的小麥香,塞進嘴里大大一口,瞬時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奇異的滿足感。
“又打烊了?
有個聲音繞過影壁。
一根面條猝不及防地順勢梭進含釧的鼻腔,嗆得她拍著四方桌咳嗽,沒一會兒就咳得滿臉通紅。
一杯水遞到含釧跟前。
含釧捂著胸口,順著拿水杯的修長好看的手指,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