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打四四方方的小窗,再做一扇木板窗子。”含釧語氣很冷靜,“您打完,明兒個兒就去官牙請手藝好的木匠來在里面搭建一個遮風擋雨的小木屋,您放心著好好打吧,勞煩您了。”
含釧語氣很堅定。
含釧跟著周泥匠先到市集采購了兩根又粗又壯的樹根柱子,租了兩個牛車,并排拉了回去,周泥匠就在東堂子胡同打墻,含釧帶著小雙兒轉身又去官牙找黃二瓜請木匠。
五月的天兒。
北京城里太陽特別盛,正午時分,太陽當空照,含釧來來回回跑,鬢角面頰全是大顆大顆的汗珠子,整塊背都濕透了,雖穿了身利索的短打,可整個人還是像被蓋在悶實的蒸籠里蒸似的,跑得氣喘吁吁的。
興土木,是最累人的。
既不能全然托付給師傅,又不能胡亂說些外行話,還得時時刻刻盯著...
含釧叉著腰立在宅子外,胡同口,手里端了一盅拉提煮的涼茶,一大口涼茶,喝得她從腦子熨帖到后背。
誒,等等。
涼茶其實也可以賣呀?
不止是涼茶。
還有夏季解暑必備——酸梅湯也可!
秋冬寒冷干燥的時候賣熱乎乎的茶飲,春夏天氣炎熱的時候賣冰冰涼的冷飲...一年四季,街坊四鄰、過往行人解渴解饞的飲子都能通過這個小小窗戶解決...
還挺好的。
不比“時鮮”差。
含釧腦子里有個雛形,可模模糊糊的,總抓不住韁。
一連十日的做工,周泥匠的墻打得完美,新請的木工給這扇小窗做了兩盞開合的木窗戶,再將宅子里這處的灌木草叢清理干凈,搭建起了一個做工精良、用料考究、四面都開了窗戶的小木屋,含釧特意讓他留了冬天燒火的炕和夏天放冰的缸盆——這個檔口總得有人守著,人家悶在這小木屋里,這些個總要考慮到。
含釧特意拿了橙子皮、薄荷葉、草木炭灰到那屋子吸味。
夏天,味兒散得快。
加之屋子只上了一層清油,沒做特別考究的工藝,味道沒幾日就散完了。
隔壁馮夫人這些時日又開始重新出來走動了,含羞帶臊的,一踏進“時鮮”的門兒,就看到了東邊的墻上開了個窗戶,有些詫異,“掌柜的,這是作甚?”
含釧笑起來,“開了個檔口,專賣牛乳茶和一些子便利的茶飲,行色匆匆又想喝飲子的路人就不用進店了,就在那檔口買了就走。”
這倒是很新奇的。
馮夫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腹部,探了個頭往里頭看,看到那小木屋里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既有釘在墻上的案板,又有好幾個得用的木匣子、竹框子,還擺了個一看就坐起來很舒服的搖椅,馮夫人笑起來,“您真是奇思妙想。怪不得您做的飯好吃,旁人是用手做飯,您是用腦子做飯的。”
含釧眼睛落到馮夫人不由自主地放在腹部的手,驚喜道,“您!”又見馮夫人一臉不想聲張的樣子,當即壓低聲音,“難怪這些時日見您見得少,連帶著見您家余大人也少,原是有這等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