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挺驚喜的。
聽馮夫人的嫂嫂的外甥女的小姑子說,馮夫人嫁給余大人五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馮家嘴上不著急,心里難保不急——馮家雖對余大人有知遇提攜之恩,可也不能時時刻刻仗著恩情擺架子吧?說到底,這兩口子沒后,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還是女人!
馮夫人面上略顯羞赧,“還沒坐穩,家里長輩不讓出門,也不讓說。您就且當不知道吧!”
馮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又住了口。
還是再等等?
如今她這身子骨特殊,貿貿然把這事兒提出來,她又沒法子在中間說道撮合,反倒不美。
含釧望著馮夫人笑盈盈的,趕緊把她從小木屋旁邊扶了出來,“...正散味兒呢!您別湊近了!”又招呼著她落了座兒,上了幾碟糕點,不敢把牛乳茶呈上去,想了想把制好的杏脯干裝了一盤讓小雙兒送過去。
含釧見馮夫人將杏脯干吃得干干凈凈的,臨到夜里便收拾了一小罐兒杏脯干,又撿了兩只小兒手臂長短的干花膠包了個小攢盒,讓小雙兒送過去。
花膠是很好的東西,從魚腹中取出魚鰾,切開曬干后制成,食療滋陰、固腎培精。含釧選的是黃唇魚的魚膠,是魚膠里最珍貴、最大的那種,被當做救命的東西的。當初內務府給了白爺爺十只,白爺爺給了她三只,本是留給她攢嫁妝壓箱底的好東西。
再好的東西,也得送給對的那個人。
馮夫人對“時鮮”當真是不錯的。
當初因裴七郎一事,“時鮮”生意寥寥,是靠著馮夫人帶來的夫人奶奶們才把食肆救活過來的。毫不夸張地說,“時鮮”完全可以不開晌午的茶飲,單單靠晚上的膳食生意就能讓含釧賺個盆滿缽滿,晌午的茶飲利潤遠遠不如晚膳,含釧為何還堅持開下去?
就是為了給這一群偶爾出來散散心、透透氣兒的夫人奶奶,一個歇腳之地。
在這兒有好吃的茶飲,有輕松的氣氛,還有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自己。
不是誰的妻室,也不是誰的母親,就是自己。
含釧不止一次地聽到有些夫人奶奶在這兒用茶飲時,喚對方的時候都是用的閨名,“玉娘!”“七娘!”“阿巧!”
都是真真正正的手帕交。
就像當初在宮里一樣...
掖庭里的姑娘們都是散落在地上的一顆又一顆小小的火星,若來了一陣小風,便可將這些小火星盡數吹滅,可若是這些火星聚在了一起,團成了一大塊兒,便如同可燎原的火炬。
含釧每每想到這里,就舍不得關掉晌午的茶飲生意。
這樣一想。
含釧腦子里的那根韁抓住了。
特意尋了曉覺寺的扶若大師定了掛檔口牌子的日子,五月十八日,含釧去城東特意請給“時鮮”題字的老秀才重新提了兩個字,照舊還是用石頭牌匾掛在了檔口的頭上——
“時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