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哈哈笑起來。
白爺爺就是個純正的老頭兒,人不糊涂,心卻也不細,若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兒,憑他老人家這一身的手藝怎么會從御膳房落到內膳房來?昨兒個必是看食肆忙得不行了,又想著手里頭正好有這么個人,年紀小又是個男孩兒,性子也膽小,壓得住也用得起來,便順手就扔“時鮮”了...
估摸著白爺爺壓根沒想到崔氏和她之間的彎彎繞。
不過...白爺爺從來也不知道她和崔氏的彎彎繞——她幾乎沒咋說過。
含釧接了就接了吧。
大酒肆食肆的跑堂小二,不也是這些人嗎?
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雙兒和拉提似的,一用起來便得心應手吧?
哦不對,除了拉提,小雙兒剛來的時候,不也迷迷糊糊的嗎?這桌的菜上到那桌去,導致這桌的食客結賬的時候嘴唇子都紅了,而那桌的客人有些納悶,結賬時問她,“咱今兒個的飯是治氣養生矣?”
后來,含釧看了看菜桌,得嘞,人桌上一道口味重的菜都沒上,全上另一桌去了...
含釧笑完,同小雙兒說道,“讓你覺得輕松就是好,讓你覺得還行吧就是中,讓你覺得怎么那么累就是差。讓你打等次,就是以你的評判為準。我話兒既已說到此處,便是崔氏的親侄子來,我都不定賣他臉面,更別說前來投親的遠房侄子了。你且幫忙看著吧,若是個的用得,至少認認真真教導能教出來的,留著便留著。若是個有惡習的或是教不出來的,結了一個月的工錢,再送回鐵獅子胡同,我擔保白爺爺不能說什么。”
小雙兒悶頭悶腦地聽懂了,聽懂之后就高興起來了。
這是屬于漲了她的檔次呀!
她手下有人兒了呀!
她在官牙的時候,聽人牙子說過,大戶人家里頭得臉的一等丫鬟,手下有四五個兵呢!她這屬于邁上了新臺階呀!
小雙兒一整天都處于興奮的狀態,得了閑就在拉提身邊嘚瑟,時不時抱怨兩句“管人真累,還得盯著他...”或是“哎呀,那崔二叫我雙兒姐,我比他還小兩歲,就叫我姐作甚!”
拉提一邊給肉碼料,一邊翻了個白眼。
說實話,含釧在旁邊看著,她要是拉提,都想揍雙兒。
含釧冷眼看了兩日,那孩子雖本事不強,但勝在膽子小,膽子小的人用起來放心些。
小雙兒安排的是崔二負責晌午檔口的操作和配料,含釧看小雙兒只負責收銀子,時不時還能打個盹兒,夜里精神頭也比前幾日好多了,便放下心來,徹底將崔二交給了雙兒,丟手再不管這事兒了。
因著崔二在這兒,崔氏倒還來過一次。
晌午的時候來的。
見自家侄子坐在檔口舀牛乳茶,沒跟在含釧身邊學本事,心頭有點毛,招手讓崔二出來。
崔二為難地看了看坐在身后一臉無師自通惡霸相的雙兒,不太敢搭話,只趁沒食客的時候趕忙從檔口出來見崔氏。
崔氏碼著個臉問,“...拜師了嗎?怎么在這兒!?沒在灶屋幫廚呢?”
崔二四處看了看,神色惶恐,“您...您別說了!如今挺好的!掌柜的為人不錯,怕俺熱,還給俺在檔口放了兩盆冰——您想想,冰多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