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心火頓生,只覺當初一刀砍了裴七,實在是便宜了他!
叫他死得太痛快了!
應當一刀一刀刮了他!
含釧對裴七、裴家的恨意,在看到拉提傷口時飆升到了巔峰。
徐慨對裴家的怒意,從昨晚到現在,從未消減過半分。
一進秦王府,徐慨便匆匆洗漱后換了衣裳,低聲交待小肅幾句后,拿了腰牌進了宮,直奔承乾宮順嬪處,待內殿的人都走得干凈了,方開了口,“母妃,您知道,近日圣人常常在何處?”
順嬪覺得奇怪。
這個兒子無論對誰,都敬而遠之。
能感受到他的尊重,卻感受不到他的靠近。
包括對圣人。
既不似二皇子般崇敬奉承地以君臣之禮供奉,也不似三皇子那般撒嬌賣癡以父子之禮尊崇,如今,怎么過問起圣人的行蹤了?
順嬪想了想,反正一定不是問去哪宮娘娘那里的...方道,“凌書齋待的時間長,夏天要到了,圣人警惕著東南的澇災,這些時日常常拿治水的書看。”又想了想,“太液池邊也走動得多,許是天氣漸熱,水邊涼快吧。”
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了。
母妃就不得寵,這么點消息也是靠以前的經歷連猜帶蒙出來的。
徐慨點了點頭。
順嬪歪頭看了看兒子,神情有些疲憊,雙眼卻亮得跟兩盞燈籠似的。
“你不對勁兒。”
順嬪篤定地下了結論。
徐慨一愣。
順嬪笑起來,“你通常很少有情緒上臉的時候,如今你看上去...嗯...有些激動。”
激動嗎?
徐慨克制住皺眉的沖動。
有什么好激動的?
若現在處理不好裴家的后續,他往后余生都不用激動了——斬殺當朝侯爵,焚燒朝中道觀,砍殺侯府公子與仆從若干,就算他是皇子,同樣不死也要脫層皮。
此事若運作得當。
裴家可一勞永逸。
裴家如今在金吾衛任要職的二房次子,還有那個與老太后有幾分香火情的裴家太夫人,是運作這條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那位太夫人倒好辦。
若是女眷婚嫁,太后尚且有幾分重量;如今圣人勢重,既非武后當權,更非呂后當道,深閨女眷在朝堂正事上掀不了大風浪。
難辦的是那個二房次子。
順嬪見兒子的眉頭又皺起來了,默契地和采萍對了個眼神,行吧,這才對勁兒了,這閻王一天不板著個臉皺著個眉頭,那純屬是不對勁兒的...
徐慨在心里列了張長長的條子,他需要做什么、什么事情最緊急、什么事情需要提前鋪路埋線...理清后,心里頭漸漸有了成算,將上來的茶水一口喝盡,蹙了蹙眉,這茶喝起來有些許苦味,徐慨隨口說道,“母妃若時不時想換換花樣,可嘗試將茉莉花曬干后泡水,加入新鮮的蜂蜜,喝起來既不甜膩,也不苦澀,夏日苦多,此花茶與這天氣倒是得宜。”
說完便拱拱手,出了承乾宮。
留下順嬪一個人瞠目結舌,隔了半晌,方開口問采萍,一張口有些結巴,“采...采萍...你聽見剛剛那閻..哦不,老四說了啥嗎?”
采萍也有點愣,看了看徐慨的背影,再看了看桌子上那個空茶盅,“剛..剛秦王殿下,在教您怎么煮茶喝...”
一向對吃食不在意的老四,竟也知道茉莉花茶放蜂蜜煮出來好喝了!
這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今兒個先問圣人的行蹤,再是眼睛亮得跟見了肉的豬,最后還有心情點評一番桌上的茶飲...
順嬪手放在四方桌上,一拍桌子,“本宮知道了!”
采萍側耳傾聽!
順嬪高聲道,“這廝是撞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