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
含釧猛地一下眼神亮了起來。
徐慨...
含釧又突然頹了下來。
含釧茫然地抬起頭,暴雨傾城,一簇緊接著一簇的直挺挺的雨線,如同不要錢似的撒下來。
含釧輕輕抿了抿唇,好似下了很大決心,“是,去秦王府吧。”
走路太慢了。
張三郎要了一輛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秦王府門口。
門房認識張三郎,也認識含釧,沒多耽誤,小肅便出來了,小肅見了渾身濕漉漉的含釧,一句推辭的話都沒有,側身讓出一條道將二人帶到了正廳房。
一看這廳房的蠟燭便是剛點燃的,光還很勢微,搖搖晃晃的還未立住。
徐慨穿戴還算整齊,面色沉凝地坐在廳堂上首,聽到含釧與張三郎進來的聲響,抬了抬下頜,一眼便看到了一身濕透的小姑娘,臉色慘白、眼睛里倔強地包著一汪眼淚,徐慨側眸看向小肅,小肅沒一會兒便拿了一張干凈軟和的毛巾給含釧披上。
含釧揪著毛巾角低著頭。
張三郎三句兩句便將事情說清楚了,抹了把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是賀掌柜的師傅,您是知道賀掌柜人品的,這樣的徒兒,師傅也差不了。您在宮里頭比咱說話好使,您看看有沒有辦法打聽一下究竟是什么事兒——就算真要處置,咱也得鬧清楚所謂何事呀!”
張三郎情緒有些激動。
徐慨看了看張三郎,再看看含釧,伸手招來小肅,交待幾句后,便沉了聲音,“既是被扣下了,那自然是要審的。宮里頭審問,不會讓人死,若是死了,線索就斷了,反倒得不償失。一晚上的工夫定不了罪,人肯定還活著,你可稍稍放寬心。”
含釧抬起頭,看向徐慨。
這話是同她說的。
用的是你,不是你們。
徐慨說話的語氣,百年如一日,那就是沒有語氣。
就算是寬慰,也按著一副波瀾不驚的腔調。
含釧有些想笑,扯開嘴角卻沒想到眼角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便趕忙低了頭,“師傅是世代的御廚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師傅心里門兒清...一直念叨著待伺候完淑妃娘娘這一胎,他老人家便洗手歸隱、告老還鄉...師傅恐怕是這宮里,除卻淑妃本人,最不愿意淑妃出事的人了!若是師傅做的吃食口味不好,惹了主子們的嫌棄,兒尚且能想通。可...可如今...”
含釧的眼淚,便如同窗欞外的雨線,一簇接著一簇往下砸,含釧趕忙拿手背擦臉,卻根本止不住眼淚往下掉!
含釧狠狠吸了氣,將那股勁兒憋住了,繼續說道,“若是淑妃的胎出了問題,師傅卻被扣下了,這罪名,師傅不敢受,兒也不敢受!若當真因此處置了師傅,兒必定去順天府滾了釘板,擊鼓鳴冤!”
含釧眼神里露出幾分狼勁兒。
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否則,照她如此溫和寬容的個性,又怎么會說出這樣不管不顧的話?
徐慨指節在黃花木桌板上扣了扣,語氣很沉穩,“且等等吧,凡事不要慌,慌則生亂,反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