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這個意思...
徐慨看到了她的手了?
含釧垂了垂眸。
她手不好看的,虎口和腕間都有厚厚一層繭子,因每到冬天就會長凍瘡——怎么可能不長嘛...原先在掖庭,得靠自己硬扛過寒冷的冬日,天再冷,在膳房當差也得拿涼水洗菜、去井邊打水、自己用冰水揉搓衣裳。當小女使時,連個手爐都沒有,一到冬天,手就腫得老高,癢得鉆心,指節又痛又漲,壓根不能彎曲,夜里睡覺都能癢醒,阿蟬偷偷摸摸燒了姜片、花椒粒的水給她擦手活血...
如今出了宮,日子過好了,也有炭火柴火取暖了,可凍瘡這東西,長了第一年,就有第二年、第三年...斷不了根兒,一雙手手指粗粗紅紅的,就算過了冬天,凍瘡消退下去了,也沒法變白變嫩...
徐慨是看見了吧?
是覺得她的手,很丑嗎?
含釧低低垂了垂眸,老老實實地按小肅說的,一天擦三次那幾盒烏漆嘛黑的藥膏,御醫倒也不是吃干飯的,沒涂幾次,雖還沒徹底消下去,可痛癢卻好了許多。
徐慨隔天晚上沒過來,叫小肅過來傳話,說是這幾日就在吏部住下,要通宵審名冊。
含釧煮了食盒,叫小肅帶過去,又怕送去的時候涼了,特意在食盒最底層放了一只鏤空的小暖爐。
誰曾料到,沒一會兒小肅又回來了,一本正經地給含釧帶了話,“...主子爺叫您甭沾水做飯了!甭給他做,也別給其他人做,您就當個甩手掌柜的,若是食肆廚子不夠用,他明兒個去膳房給您物色幾個來試試,您若看得上便留用,看不上就打發了去。反正...”
小肅加重了語氣,一板一眼地學徐慨,“反正只一條,水涼,您不許再挨涼水了!”
這咋可能嘛!
含釧想爭辯幾句,小肅卻跑得飛快。
拉提聽了很有負擔,一晚上做菜都不許崔二假手,霸著灶屋,生怕有人來搶他位子。
含釧有些不高興,可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哪里不高興。
這個不高興延續了兩天,第三天時被官驛送過來的一封信打破。
是岳七娘的回信!
含釧撕開信箋紙,一目十行看下去,看到最后嘴角高高揚起,再將信遞給鐘嬤嬤,“...您看看!果然如此!福建延平本地產出未經炮制的干鮑,五頭的才十兩銀子三十只!兩頭的十兩銀子十只!墨魚干、干貝、花膠的價格都比福建運往京城的價格至少低一大半...就算算上途中的‘鈔關’、稅費和租賃貨船、馬車的銀錢...也是大賺頭!”
鐘嬤嬤接過信,看了看,有些詫異。
看不出這岳七娘還有這本事——直接做了一張表簿,將福建特產的種類、零售價格、批發多買的價格全部表述得一目了然!
若她打理庶務的本事也是這個水平,蔣家便是請了位財神爺回家。
連帶著岳七娘那擅長打理庶務的夫君,這是有兩尊財神爺坐鎮!
鐘嬤嬤細看一遍,拿起算盤“啪啪啪”劃拉得飛快,笑著同含釧道,“...咱們若拿京城的價格賣福建的貨,至少一個月可增這個數的進賬!”
鐘嬤嬤比了個二。
小雙兒一聲驚呼,“二十兩呢!”
拉提默默在旁翻了個白眼。
究竟能不能不要這么窮酸?
咱們食肆好歹也是月入百兩上下的進賬好嗎!
鐘嬤嬤一個巴掌拍到小雙兒后腦勺,“傻子!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