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鬧了這么一出,張氏丟了好大一個人,漲紅一張臉,陰沉著坐在原處,手里緊緊攥住月白裙的裙角,眼里冒著赳赳烈火。
身邊的小姐妹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夸張,提了提聲量,算是為張氏找回場子,又害怕張氏不管不顧鬧起來,“..這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賤民有眼不識金鑲玉也是有的!待您嫁入王府,便將這胡同挨個兒買下來得了!既大了自己的宅子,又讓旁人沒活路,豈不爽快!?”
又有人附和,“是是是!咱都是金尊玉貴的嬌小姐,犯不上為這些個賤人生氣...您與那位王爺的庚帖都過了禮部,連龔皇后都與您祖母見了一面了,只待您二位的庚帖在欽天監假模假式地過一遍,這事兒便是鐵板釘釘了!如今這時候,您還得沉穩...沉穩行事才對。”
這人勸到了點兒上。
張氏手緩緩松開,抿了抿唇站起身,挑釁地遙遙看向含釧,一手拿起雙皮奶,手一松。
只聽“哐當”一聲!
茶盅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殷紅的糖汁與白白嫩嫩的奶皮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兒,終染上了抹不掉的塵土。
“咱們走。”張氏一提裙擺,扭頭便走,走前又定住身形,轉頭看向含釧,眼風帶刺,提高了聲量,“你給我好生等著!我若饒你了,你若好過了,我便不姓張了!”
含釧靠在柜臺上,揚起下頜,手心里冒著汗。
待張氏一行快要走到門廊,含釧的聲音這才出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兒一沒犯法,二無犯上,您若真要做個甚,且放馬過來!”
含釧亦揚高聲量,斬釘截鐵,“我若躲了,我便不姓賀!”
張氏素指高高抬起,指尖正對著含釧,“你你你——”
你了幾次,都沒說出個后話來。
同行的小姐妹緊勸慢勸,才將張氏勸了出去。
張氏一走,含釧直愣愣地坐到了小杌凳上,眼神呆呆地看著被風吹高又垂下、吹高又垂下的門簾。
鐘嬤嬤“嘖”了一聲。
這是怎么了?
含釧素來是個好性兒的。
開飯館,遇到的人比每餐飯吃到的鹽還多,只要不犯了含釧這丫頭的忌諱,得罪了白斗光那老頭子和他們這群家里人,這丫頭不能與人硬碰硬的。再難搞的食客,這丫頭也能順著毛捋好啰...如今指著人罵,還是指著個不可一世的貴女罵...
鐘嬤嬤埋頭聽小雙兒說了來龍去脈,聽到說那狂橫跋扈的小娘子原是定下的秦王妃時,再看含釧的神色,便有些憐惜。
“姑娘,咱不生氣...”鐘嬤嬤聲音發苦發澀,“男人這東西,有則錦上添花,無則阿彌陀佛...”
含釧隔了許久,方愣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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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傍晚,徐慨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影壁,穿過回廊往廳堂走。
剛一進去,便被小雙兒潑了一腳涼水。
“干嘛呢!”小肅趕忙把那胖丫頭拉開,“眼睛長后背上了!沒見來人了!”
小雙兒白眼翻得飛起,“長了!咋沒長眼睛!長了六只呢!”
嗬!
這小丫頭罵人!
蒼蠅才長六只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