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干著吧。”含釧剛打了一棒槌,如今得給個甜棗,樂呵呵道,“小雙兒先干著,你也先干著,若是崗位有不合適的,一個月之后再做調整。我才回來,對府中諸人諸事皆不了解,難免會將擅長種花的調撥去除草,擅長梳頭的調撥去刺繡...”
含釧斂了斂笑,端了茶水再抿了一口,下了結語,“行了。今兒個也見得差不多了。頭一回見,都去小雙兒那兒領個小紅封吧,往后干得好有獎,干不好...”含釧莞爾一笑,“差事偶爾干不好也正常,沒關系的。只是本分需守住,約法三章——莫欺人、莫耍滑、莫心壞。”
含釧此話一出,水芳再想說話,卻有些百口莫辯——這小娘子既沒說死,也沒拒絕,只說以一個月為限先干著看看...主家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再追著問,便也太不懂事。
水芳將頭埋得更低地躬身應了是。
特意設在暖閣外的回廊發紅封,小雙兒交待了八寶粥,哦不,蓮子和百合一人拿了二十個紅封,香棗研墨,來領一個,小雙兒便問“家姓為何?家中還有些什么人?年紀幾歲?可會寫算讀繪?可會煎炸煮烤?”
領紅封的丫頭一五一十答,小雙兒舔舔筆,飛快記下來。
和水芳關系挺好的杏芳,隔著回廊,詫異咬耳朵,“...這丫頭竟會寫字!”
水芳看到小雙兒拿了筆墨來,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會寫字?
竟然會寫字?
不是說,新來的二姑娘是從宮里出來的嗎?苦了小半輩子,開了個小食肆,身邊這胖丫頭跟著她開食肆,做跑堂的店小二...
身邊這胖丫頭竟然都會寫字?
她甚至以為這位二姑娘都不識字!
水芳歪了歪頭,遙遙看過去,領到紅封的小丫頭打開瞅了瞅頓時眉飛色舞,不禁蹙了眉頭。
杏芳笑道,“咱們這位二姑娘手筆還挺大,一出手就是一小錠銀馃子加一顆金瓜子,約莫一人有二兩銀子的打賞。您算算,前前后后灑掃的、打雜的、養花養鳥的...老太太可是一口氣就撥了將近四十個丫鬟到木蘿軒呢!這就八十兩銀子了誒!”
水芳笑了笑,“多半是老太太給二姑娘做臉面賞下的銀子吧。”
杏芳搖搖頭,“還真不是。老太太只把木蘿軒的庫房填滿了,什么屏風、擺件兒、玲瓏珠玉賞了不少。給的是銀錠子,可不是銀馃子和金瓜子,前兒個二姑娘才回來,今兒個就拿銀錠子給兌了銀馃子和金瓜子了?哪兒有這么快!”杏芳得了結論,“...多半是二姑娘自己個兒的私房錢!”
水芳挑了挑眉,低頭輕聲道,“不是說這位二姑娘原先是開食肆的嗎?怎這般有錢?”
杏芳笑起來,“那便不知道了,或許是開食肆挺賺錢?又或許是二姑娘打腫臉充胖子,把賞錢發完了便兩袖清風,兜兒空空了?這誰知道呢!”
水芳覺得后一種猜測更靠譜。
初來乍到,又是突然被找回來的姑娘,從來沒見過比曹家還顯赫的人家,第一次見面自然要顯擺闊氣些,才不叫下頭的人看輕...
許是開食肆攢了些銀子,如今盡數拿出來做臉面,可殊不知在這深宅后院里,賞銀子可不是一次過的事兒...處處打點,處處要花銷...今兒個都花完了,往后咋辦?
水芳抿唇笑了笑。
小門小戶,窮兒暴富,做事自是沒個章法。
這可是她們曹家!
天下漕幫!
銀子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