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開口,才發覺嘴唇發麻。
“您...您都知道了...”
含釧把名帖放下,平靜地看著他,直入主題,“你到我們家來,可是包藏禍心?”
姚五伯趕緊搖頭,“姑娘明鑒呀!白家和睦,白爺友善,四喜小爺更是溫和親切...奴...奴雖是被富康大長公主府發賣出來到官窯去的,可在之前東家處,奴并無半點不是!更沒有惹出禍事!”
姚五伯說起此事,眼眶發紅,語帶哽咽,“后來奴雖落入下九流污穢之地,心志也未曾有過半分動搖!您素日也關切白爺,求您聽一聽白爺怎么說!奴當真不是個壞種!更不是刻意隱瞞...實在是...實在是活不出來了呀!姑娘呀!求您明鑒!”
白爺爺說起姚五伯只有好話,沒有不是。
連四喜那個臭兜兒,也沒說過姚五伯有半分不好。
聽他這么說,含釧放下心來。
小雙兒搬了兩個杌凳,含釧坐下后,讓姚五伯也坐,手放在灶臺上,輕聲嘆了嘆,“..實在是一看您從富康大長公主出來的,便嚇得杯弓蛇影——那家人屬實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姚五伯不敢全坐,照著在往日東家的規矩,挨了一絲縫兒。
說起往事,姚五伯鼻腔發酸,有止不住的淚意,聽話聽音,試探性地抬頭看了看含釧。
小姑娘神色淡淡的,倒了杯茶,茶水斟得滿滿的,是要與他詳談的樣式。
姚五伯趕忙低頭。
曹家和富康大長公主對上了?
這是來挖墳來了?
說...還是不說?
【收集免費好書】關注v.x【書友大本營】推薦你喜歡的小說,領現金紅包!
姚五伯遲疑了短短一刻,便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含釧,“張家,其實除卻大長公主與..與大姑娘,還算正常。”
這沒什么好猶豫的。
且不論他現在端著白家的飯,便是那些人的做派,就不值得他咬緊牙關。
含釧抬了眼眸,輕聲道,“愿聞其詳。”
“奴是張大郎君原配夫人段氏的陪嫁,段氏的父親原是梨園唱戲的名角,后來使了手段捐了個遼州的縣丞,搖身一變成了官家人。段氏出嫁前,將奴買作陪嫁,一通進了張家的門。”
姚五伯從頭說起,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悲,“進了張家門后,大長公主特別喜歡段氏,摁壓著張大郎君不許納妾和通房,只有在段氏懷孕后才默許了兩個通房的存在。后來,段氏難產,生下張大姑娘霽娘后就走了,大長公主更是將霽娘看做眼珠子般疼愛,不許府中有半分忤逆。”
“祖孫二人的秉性如出一轍,待奴仆下人很是嚴苛,動輒打罵,且都是下死手,半分不將奴仆的命當命。奴幸而是段氏的陪嫁,大長公主待我們這些段氏原先的陪房,還有幾分心軟和愛屋及烏,如此便逃過許多劫數,甚至將我安排做張霽娘外院的小賬房,更是安排家妹做了張霽娘身邊的三等丫鬟。”
“前年,張霽娘...”
姚五伯頓了頓,手攥成一團,“前年,張霽娘夜游燈會,一位官吏的女兒碰倒了曲貴妃燈樓下的油燈,三皇子當時也在,便與那小娘子調笑了兩句,又問了那位小娘子父親的官職與姓名,這個場景被張霽娘看到了,當夜便責令人手連夜將那小娘子迷暈扔進護城河后,甩在河畔,第二日,那個小娘子不堪受辱,便自縊了。”
“張霽娘身邊的丫鬟,是奴的妹妹...因此事,家妹被活埋,奴因牽扯不多,又是陪伴段氏許久的陪嫁,恰逢奴當日高燒不退,本就奄奄一息...大長公主難得動了惻隱之心,沒要奴的性命,只是將奴發賣到了下九流的煙火之地。”
提及亡妹,姚五伯眼睛紅得像兔子,“此事一發,家妹便給奴捎了信,讓奴佯裝重病臥床以逃命...若是大長公主發現奴知曉內情,奴這條命...也去陪伴家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