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這說的是實心話了。
而且,曹家給的太多了。
鄭姑姑牙關一咬,干了!
......
在看到一字排開的姑姑時,含釧沒有生起應有的警惕,在薛老夫人說要在曹家建女學時,含釧仍舊沒有生起應有的警覺...在看到鄭姑姑排得滿滿當當課程表的時候,含釧有點懵。
“那...我吃飯的時間...”
含釧的手指艱難地挺在了密密麻麻的字跡中小小一條縫兒上,抬頭眼巴巴地望著鄭姑姑,“只有一刻鐘?”
鄭姑姑好像回到了被這群小兔崽子支配的掖庭。
白花花的銀子,讓她沉穩地點點頭,“你祖母提下的要求是,半年之內善行飛花令、可馬上捶丸、會獨繡上面、點茶識綢...”
也就是說,當家主母要會的,含釧要會。
還得是功勛世家的當家主母。
鄭姑姑暗自思忖著,或許是釧兒已定親事,定了一家豪門大族,家里老人這才火急火燎地請先生授課習藝。
既如此...
“姑姑我好好教,釧兒你好好學,咱們既是有緣分再做師徒,就不要辜負這等緣分。”鄭姑姑想起當初在掖庭時,小小的含釧靠著小小的阿蟬,那時候含釧還沒長成如今這般嬌美靈氣的樣貌,兩個貓兒一樣的黃毛丫頭瘦瘦弱弱的,顯得兩只眼睛又大又圓,叫她們起來回答問題,又像是受了驚的小雀兒...
如今再看看含釧,樣貌和身量都張開了,許是出宮后日子舒服又順心,眉宇間透著一股純然敦厚的秉性——在宮里長大的孩子,瞧著純良的,可真不是大多數。
就沖這一點就挺難得的。
鄭姑姑想了想,有了些信心,摸摸含釧的腦袋,“你運道好,出宮后找到了良善愛你的家人,要惜福。你祖母四下搜羅,又是懇請又是相邀,這才湊了這么多位有真東西的姑姑來,不要辜負她。”
含釧有點想趴桌子。
可想想小老太太喜氣洋洋那張臉,嘆了口氣,溫馴柔和地點點頭。
隔了片刻,含釧抬起頭笑著問鄭姑姑,“...要不兒將阿蟬也叫來?她如今管著一處不大不小的食肆,許是也想見見您呢!”
鄭姑姑笑容僵硬了。
......
說實在話,含釧不懼怕學習,更不怕吃苦。
在宮里,什么苦沒吃過,什么眼淚沒掉過?
就算如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穿綾羅綢緞,呼奴喝仆的,含釧也從沒忘記過以前的苦日子——那是她生命的根兒,苦難不能忘。
可她還是想向天再嚎五百年。
學女工針黹都還行,至少先頭入過門,尋常的鞋襪、褻衣褻褲是能做的。
騎射馬術,含釧也不怵,她膽子大,力氣也大,比那些個嬌弱扶柳的小姐要好太多,學了兩天就能騎在馬上獨自遛彎兒了。
禮儀、點茶、插花、衣飾...含釧也不含糊。
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側妃,又在宮里浸潤數年,基本的妍丑、見識,她都是有的。
只有一門課。
鄭姑姑親自教授的詩詞經義。
含釧識字,也會寫字。
字兒雖寫得不好,卻也是橫平豎直,整整齊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