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稀奇?
含釧蹙眉。
阿蟬手在圍兜上抹干凈,把小姐妹鬢邊的碎發斂到耳后去,“嘖”了一聲,“看你呀!那些個人來,先望咱柜臺,看你在不在。你不在,就挑個不那么打眼的地方坐下,直接扔個五兩碎銀子,指名道姓要你定下的那幾道名菜式,非得問清楚——是曹家小姐慣用的譜子嗎?是曹家小姐指定的食材嗎?”
阿蟬搖搖頭,“等菜真正上來了,吃兩口就不吃了,說是要包走——在兄弟跟前顯體面。還有些個錢多了沒地方燒的,一扔就是千來兩銀子說要買咱們‘時鮮’的木牌子,我說一早就沒賣了,那人還加價,一直加到了三千兩...”
“給沒?”含釧輕聲問。
阿蟬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給!哪兒敢給呀!這人一看動機就不純正!知道的說是買牌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買啥尚方寶劍呢!”
含釧抿抿唇,垂了垂眼,沒說話了。
待徐慨料理完外間的事兒進來,見含釧套了圍兜站在生著火的灶臺后,便笑道,“...倒是餓了,給我下碗面吧?”
含釧低頭應了個好。
又是切酸菜梗子,又是揉肉絲兒,炒了酸菜肉絲的碼子,下了二兩面,又撒了芝麻油、油辣子、白芝麻、蔥花兒、芫荽、小米椒粒兒...紅紅綠綠的,聞起來香得還只有三分餓,一下子變成了十分。
徐慨拿筷子挑起面,卻見面下還臥了只漂亮的荷包蛋,便笑道,“母妃給我下面也愛臥一只蛋。”
沒聽見含釧的回答。
徐慨一抬頭,卻見含釧立在灶臺后埋著頭,情緒不大對,便放了筷子,蹙眉道,“怎的了?”回過神來,“那些狗嘴里吐出的東西作不得真,聽一聽就過了,犯不著生氣。”
“我要不把‘時鮮’關了吧?”
含釧抿了抿唇,抬起頭,目光亮亮的,“‘時鮮’開著叫你為難,旁人想要攻訐你,便會找各式各樣的理由——你的王妃,怎么能是開飯館的老板娘呢?”
這跟身份不大符。來看熱鬧的、別有用心的、捉摸著要從這處上給徐慨找不痛快的...
以后這些人只會越來越多。
招數只會越來越厲害。
曹家,素來在刀口上舔血,行事雖狠辣卻不張揚,尋常人很難從曹家下手。
自順嬪封了嬪位,成了一宮之主后,山西太原老家的布店和裁縫店也都懟給別人了,順嬪的父母、徐慨的姥姥姥爺一早便退回鎮上做富庶鄉紳了。
還有徐慨自己,謹慎敏銳,幾乎沒有把柄在外,手里更是握著掖庭里暗室那一屋子的財富,處事為人均很板正,也很難從他身上挑到什么錯處。
只有她...
半路被曹家找回。
“時鮮”“時甜”還大張旗鼓地開在胡同里。
有心人若想要找事,一定是會來這兩處的...
含釧心尖尖都在疼,再次抿了抿唇,“關了‘時鮮’,也省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