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吏部...
恰好是徐慨的大本營。
含釧忿忿道,“該!當時挑了個家里只有我和薛老夫人在的時候來撒潑!如今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活該!”
話剛落地,含釧抿抿唇,“那位邱副指揮使,恐怕要吃排頭吧?”
徐慨不置可否。
又蠢又慫,被曲賦養成了一條聽話的狗,這怪得了誰?
眾人沒等來邱善知吃排頭的消息,反倒等來了西山大營被“開藥方”,強迫“吃藥”整治的消息。
圣人親自下旨,著力整頓西山大營,予曲賦三十日的時間精挑三千兵士強化備戰,時間一到,曲賦手下的三千兵士對戰固安縣主帶來的三千草原兵,若曲賦輸,則西山大營指揮使之位換人來坐。
圣旨最后一段寫的是,“他山之石以攻玉,虛己下問,且自念。”
這話說得又委婉又打臉。
直斥曲賦練兵無方,自視甚高,毫無事必親躬、不恥下問之態...
圣人沒當眾贊揚過誰,自然也沒當眾駁斥貶低過誰,更從未在圣旨中直接問責...
這一番動作,是很不給曲賦臉面了。
尚在備嫁的左三娘,趁著端午送粽子的功夫,一邊趁火打劫薅了一只秦王府出品的油汪汪鮮肉咸鴨蛋黃粽,一邊低聲道,“...京城都傳遍了,說圣人此舉是為了給你出氣來著?”
含釧:?
“啊?什么出氣?”含釧莫名其妙。
左三娘拿大銀勺挖了一大坨淺褐色的粽米放進口中,吃得瞇眼。
輪吃食,還是秦王府的最厲害。
一口粽米,吃出了蝦米的鮮香海味、鮮肉一抿就化的葷香味、咸蛋黃沙沙的油油的特殊的油脂味...
嚼完吞下,左三娘終于有嘴說話了,“大家伙都在說,幾個兒媳婦兒里,老太后和圣人最看重你,也最喜歡你。聽說西山大營那幾個兵卒子鬧上了秦王府,還拿手推了你,老太后勃然大怒,不僅要求圣人把對你動手的那個卒子斬立決,還把氣順手撒在了西山大營上——連曲貴妃這幾日也挨了訓斥。”
這...這等偏愛..從何而來。
含釧哭笑不得。
她還真沒感受到圣人濃厚的父愛啊。
別說她,徐慨前幾年在他爹跟前都是如履薄冰,膽戰心驚的...
“這從何說起啊...”
含釧還深刻感受到了眾口鑠金,三人成虎的威力。
“那兵卒子壓根就沒碰到我...甚至那群鬧事的人臨走前還同我行了禮...”含釧笑起來,“這事兒傳得,你在外面可千萬別這么說。端王妃出身清河大家,恪王妃出身定遠侯府,這兩位嫂嫂向來恭敬端莊,從未行差踏錯過,這么傳言,叫兩個嫂嫂怎么想?”
左三娘癟癟嘴,有些不以為然。
偏愛和看重不好嗎?
又不是表現出對秦王的偏愛看重。
正好是對含釧的這份看重,抹平了秦王在母族上的缺陷和不足,讓秦王有資格和兩個哥哥站在同一條線上起跑呀。
左三娘臨走時,又吃又包,不僅吃得個油嘴油舌,還順手薅走了二十來只大粽子和一大盆還沒來得及包的粽米餡兒。
順粽子走,尚能理解。
順粽米餡兒走,就顯得很猖狂了。
徐慨對此嗤之以鼻。
這個端午,秦王府都過得很平靜,徐慨帶著含釧進宮用了家宴后,便在王府內外撒了陳艾水,還給自家小娘子手腕上系了一根漂亮的五彩繩,含釧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喜歡,決定兩個月都不摘下來了。
世事無常,往往這處平風浪靜,那處便驚濤駭浪。
遠在京郊的西山大營,校場口令響亮,最中軸的營帳之中,三人跪著,一人站著。
一跪一站中間,橫臥著一張明黃色的折子和滿室沖天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