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歷代帝王!
縱再荒唐!
荒唐如先皇!
也未曾對正宮動過手!
當今圣人雖多情,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從未有收斂,可滿滿這么多宮嬪,他從未讓誰受過皮肉傷——就算是犯了忌諱的宮妃,也只是褫奪封號,封宮禁足!
許氏仰著頭笑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家夫君手上的那支黃銅花斛,挑釁地勾起唇角,“打呀,你打呀,你照額頭打!打到所有人都看得見的地方!”
三皇子手上的力道加重,緊緊咬牙,隔了一會兒終是手上一松,將許氏狠狠砸在了青石板地上,站起身來,抬了抬下頜,清了清喉頭,抬腳特意從許氏的手上碾過,手剛放在門框上,轉過頭來,壓低聲音道,“明天晚上我會過來,好好收拾收拾,老四有的,我們不能少。”
一句話說罷,三皇子打開門,大步流星而去。
兩個貼身女使轉身跑進內堂,趕忙扶起自家王妃,語帶哭腔,“王妃,您何必逞這個能!服個軟,好好同王爺認個錯,王爺撒了氣不就走了嗎?您看看您..”女使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小心地捧起王妃被踩紅踩腫的手,再掏出絲帕輕手輕腳地擦了擦自家王妃嘴邊的那抹血絲,“您何必受這個皮肉傷!您要不回去告訴侯爺吧?或是告訴圣人吧?!圣人必定能為您主持公道!”
公道?
許氏扯開嘴角笑了笑。
什么是公道?
她當初嫁到恪王府,整個許家都欣喜若狂,對三皇子的性情相貌十分滿意,對曲家和曲貴妃受的寵更是挑不出半分錯...她也曾以為這是一位良人,風度翩翩,相貌俊朗,替她拿下團扇時,那雙琥珀色的飽含深情的眼睛成為這段婚姻唯一美好的回憶...
許氏痛苦地閉上眼。
緊跟著就是苦難、苦難、無休止的苦難。
因品行不端而不得不娶進來的張氏,日日換的通房丫鬟、伎人小倌,最后發展成只要他不順意,就把正殿的門關上,沖著她的肚子、腰、背、腿...一切藏在衣裳里的地方招呼,她也曾反抗過,卻是徒勞,她身邊的女使也維護過她,卻被打得單耳失聰,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身。
她也曾將此事告知過娘家,父親怒不可遏,叫來三皇子,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換來的卻是回到恪王府后喪心病狂的報復。
三皇子說,“你終究是要回家的,回到家后,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當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違抗他的命令,沒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許氏輕輕抬起頭,手背抹了把嘴,低頭望了望那抹殷紅的血跡,抬眸沖貼身女使笑了笑,“沒事的,沒事的。”
許氏目光遠又淡地看向不遠方。
沒有多久了。
老三已經忍不了了。
如今誰也制不住他了。
在癲狂中重生,在癲狂中滅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