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揚了揚頭。
果然...
草原來的。
北疆快馬加鞭至北京,預計一個月的時間。
若是要從四川喬裝入京,則需要更長的時間,至少兩個月,向前回溯,兩個月前正好是圣人下達西山大營與草原人對決比武的旨意。
這就是說,圣人下手逼迫曲賦將西山大營的掌控權交出。
這是助推曲家下定決心要反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這隊人馬為什么要從四川喬裝入京?
含釧抿了抿唇,大約是因為恪王妃許氏的父親,現任定遠侯,正任職四川布政使司。
“...把人熏出來之后,蒙著臉的那群兵卒只拿了每家在朝中做官的當家人,給他們嘴上綁上了布條,推搡著上了馬車。”死士頭子埋頭道,“在紅燈胡同,小的數了數,現已有四輛馬車。”
至少四家人了。
含釧定了定心神,心里過了一遍——英國公一家還在通州別莊,來人暫時顧不上這家人;徐慨一走,她就讓人去左家和尚家報了信,讓他們趕緊做好準備,要么在府中無論如何都不要出去,要么趁亂搬到不為人知的偏宅去躲著。
在府中不出去,來人也不敢硬攻。
曲家只是想扶持老三上位,并不是想北京城血流成河。
殺官吏,不過頭點地,可殺了之后怎么善了?
若不是被逼到絕境,這群西陲軍是不可能對朝廷中人動手的。
且,若是家家都強攻,這一晚上恐怕也虜不到幾個人...
含釧一顆心稍微定了定。
剛放下心來沒多久,便聽見東堂子胡同外“踢踢踏踏”一陣極其整齊的腳步聲,隔了一會兒便聽見大門被“噸噸噸”三聲敲得響亮!
含釧渾身一凜,目光如利劍般投向黑黢黢雨淅淅的那扇門。
門房手里握著菜刀,高聲道,“來者何人!”
“開門!宮里出事了!圣人有諭,秦王妃也進宮去!本官奉旨來接王妃!”
門外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
咬字不太準,有點北邊的意思。
門房老頭兒是含釧從曹府帶過來的,老頭兒是碼頭上的老油子,聲音尖利,毫不掩飾地桀桀笑起來,“可別放屁了!您這本官,連官話都說不準!一股子黃泥沙味兒!還比不上我從江淮來的老油頭呢!”
門外稍稍安靜片刻后,如暴風雨般的砸門聲報復一般“咚咚咚”響了起來。
“開門!不開門,我們就硬闖了!”
秦王府內,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大門,雙手緊緊握住利器,隨時準備來一場硬碰硬、刀對刀的絕殺。
秦王府外,東堂子胡同狹窄逼仄的巷子里,一輛清漆華蓋馬車尷尬地卡在門口。
一個蒙著面的將士拱手對著馬車,沉聲道,“秦王妃不肯開門,您一聲令下,眾將士便開始攻門了。”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馬車中傳來回答,將士有些不耐煩地將身子站直了些,加上一句,“王妃,這是王爺的命令,京中的官員府邸都不能見血,唯獨秦王府,生擒秦王妃,屠盡府中人...”
“本宮說了不準嗎?”
馬車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