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媽媽這是在趕季氏離開。
今晚的事,頗為蹊蹺。
香霧前腳跑回來同王若蘭稟明顧遙憐糾纏著柳家公子不放,下一刻季氏就來永青閣聽到了這一番談話。
這其實本也可以算是巧合,可方才季氏一而再的提醒王若蘭話,卻顯得很是刻意。
即使顧遙憐真的和柳家公子有什么,也輪不到季氏在這里指手畫腳。
王若蘭性子坦率,聽不懂季氏的言外之意,可這不代表鐘媽媽也不明白。
“媽媽這是哪的話?”季氏嘆了一口氣,“我和若蘭情同親姐妹,這個時候我若不幫她撐著,甩手離開倒顯得是我的不是了。”
“這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鐘媽媽暗自嘀咕,這季氏還當真是沒完沒了。
她來處理?處理什么?
大太太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長了。
季氏沒給鐘媽媽阻止自己的機會,她轉身便朝著屋內走去。
季氏此時哪里還愿意離開?顧遙憐閃避慌亂的眼神,她方才瞧的真真的。
屋內,王若蘭已經吩咐人去拿了藥箱和藥酒來。
王若蘭的父親乃是赫赫有名的武將,身上的傷口多的數不清,必要的時候也得自己包扎。
她小時候跟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也學會了怎么處理這些細微的傷口。
季氏瞧著王若蘭小心翼翼的捧著顧遙憐的手,目光暗沉。
事不過三,她不能再提醒王若蘭了。
季氏丟了個眼神給身后的于嬤嬤。
于嬤嬤伺候季氏多年,自然明白季氏的意思。
她在聽見顧遙憐說口渴后,趕緊倒了杯水走到顧遙憐身邊,笑的十分慈祥,“表小姐您現下怕是也累了,不如先吃口茶潤潤嗓。”
“伯府雖是書香門第,卻也和外面那些死守老規矩的大儒世家是不一樣的。”
“這屋內的都是表小姐你的長輩,你心里有什么話,都可以說出來。”
長輩?于嬤嬤算是什么長輩?
永昌伯府也配稱作書香門第?除了她那三姑父,這裴家再也沒半個讀書人。
大概是違心話說多了,久而久之,她們自己也就信了。
顧遙憐從前被太多的東西束縛,有些事情雖生出疑心,卻也不敢多想。
如今,她經歷過磋磨和蟄伏,也學會了算計人心、用證據一擊即中。
所以她方才對季氏的話語,故作忽視。
季氏見她‘心虛’,一定會抓住機會,讓她認下和柳家的男子有來往。
前世,她們趁她病中昏睡沒有辦法開口解釋,給她扣了不少罪名,逼的顧遙憐不得不選擇顧全大局。
顧遙憐離開了裴家,離開了姑母身邊。
等再一次回來,她見到了姑母的尸首和奄奄一息的姑父。
想到昔日的事情,顧遙憐的心就擰成一團。
“表小姐……”于嬤嬤滿意的看著顧遙憐慘白的臉色,把手里的水杯又往前遞,“你別急,慢慢想。”
顧二小姐模樣生的極好,即使世家貴族們瞧不上武將家的女兒,卻依舊有不少待娶的公子們想上門提親。
蔣家世代書香,蔣家二公子不過十八便得了舉人的功名,不一樣還是想成這門親事嗎?
只是可惜了,一個女人若是失了貞潔,即使她容貌再出眾,也沒人敢要了。
于嬤嬤見顧遙憐抬起手,身子往前一傾。
少女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噙著笑。
顧遙憐接過茶杯的手剛抬高,一股溫水便從于嬤嬤的頭上澆了下來。
于嬤嬤看著少女的神情從淡笑變成了驚嚇。
顧遙憐失措的聲音響起,“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