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渾身滴著水跑進水榭時,姜書正揪著趙振的衣襟,使勁抽他巴掌。
“于飛師兄!快醒過來!”她急得滿頭大汗,可憐的趙振已被扇得兩頰通紅,依舊如喝醉了似的只會傻笑。
“師姐!我怎么都打不醒!這怎么辦?!”她就差跟著傻哭。
令狐蓁蓁抄起一把白雪塞進趙振后領里,他立即凍得一個哆嗦,醉酒般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
“舀一盆水潑他們。”令狐蓁蓁擰干頭發,“情況你說,叫他們快點跟上!”
她狂奔出行宮,榣山又是刮風又是下雪,這么會兒工夫衣服都凍硬了,真是冷得鉆心。
可她必須要找到兩個太上面,細究起來,這些麻煩都是因為她,絕不能讓他們出事。
風很大,雪地很滑,令狐蓁蓁跌跌撞撞地在林間狂奔,忽然便望見林間突兀地生了一片鐵荊棘海,秦晞周身纏繞著沉重的鐵荊棘,動也不動站在中心。
是受傷?是被人困住?
令狐蓁蓁拔出短刀便往堅硬無比的鐵荊棘上砍,剛劈兩下,那漆黑的荊棘海便遲疑而緩慢地有了反應,荊棘枝條卷曲舒展開,波浪般此起彼伏,朝她寸寸逼近。
“秦元曦!”
她大聲叫他,撿了塊石頭毫不客氣擲出,“咚”一聲砸中他腦袋。
秦元曦沒動靜,鐵荊棘海卻跟受了什么威脅似的一下暴起,呼啦啦潮水般鋪天蓋地撲來。
令狐蓁蓁大驚之下轉身便跑,冷不丁被一根荊棘拽住手腕,冰冷鋒利的尖刺一根根扎進血肉,她當即反手便狠狠劈下。
然而這術法化作的荊棘比鐵還硬,她砍得指骨疼痛欲裂,還是沒能劈斷,很快又被數根荊棘枝條纏住四肢,痛得渾身冷汗。
身后忽然有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狂笑起來:“不枉我等到現在!這自相殘殺的戲有意思!”
令狐蓁蓁不由重重抽了口涼氣。
這才真真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急忙扭頭,果然便見久違的萬鼠妖君懸在荊棘海之外,一副要吃人的猙獰模樣。
危機下她也不知從何處突生一股氣力,短刀急揮,瞬間斬斷所有枝條,轉頭賣力朝行宮狂奔,只恨肋下沒生翅膀。
萬鼠妖君倏地大吼一聲,妖云陡然伸長十幾丈,沒頭沒腦朝她卷過來。
她在溜滑的雪地上躲得狼狽,偏生手腳凍得不利索,踉蹌著躲過一波妖云,終究沒躲過第二波,妖云死死纏住她兩條腿,拖著滾了老遠,她只覺渾身皮都要拖爛,連聲道:“別拖!我和你走!”
她終究不是修士,遇到妖君只有干瞪眼的份,他們的差距大約有假山與真山那么大。
萬鼠妖君哈哈大笑,飛快收回妖云,將她一把捏在利爪中。
先前兩個太上脈修士都出來了,令狐后人卻遲遲不出,他還以為墨瀾那邊出了什么岔子,想不到這令狐后人竟自投羅網,真乃意外之喜!
總算沒有白來一趟西之荒,昌元果然還是有一手,他也終于明白什么叫“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手段”。
恰逢幾十年一次的炎神之宴開啟,神跡之下,妖氣被壓制到近乎虛無,不至于讓修士們對妖君磅礴的妖氣心生警惕;炎神之宴結束后時常有人失蹤,幾個修士消失也不會引發猜疑,此乃合適的時機。
而那個叫墨瀾的花妖竟是極珍稀的墨玉牡丹血脈,三法俱齊的幻香摧魂陣幾近無敵,且防不勝防,此乃合適的手段。
天時地利人和俱齊,計劃總算是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