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令狐蓁蓁立即張開雙臂同樣抱緊他,終于有些慌:“怎么了?我在這里。”
秦晞沒有說話,只有豆大的淚水始終不停,順著她的眼角一顆顆掉下去,懸在唇上,他竟會這樣流淚。
她輕輕喚他:“秦元曦,噩夢都是假的。”
緊貼的面頰終于緩緩分開,他睫毛上還濕漉漉地,怔怔看著她,像是在聽,又不像在聽。
微涼而柔軟的面頰,淡幽的氣息,還有她輕柔的聲音。
一切都在,還活著。
沒有那些亂鋪的鮮血,她沒有化作煙云在眼前消散,更沒有在最后恍然大悟般朝他流下一行血淚。
現實與泡影的刀刃切割算什么,秦晞此時才覺那一刀正中要害,比什么都痛,世上竟會有這種痛。
她用指尖替他拭淚,唇上懸著他的淚珠,隨著嘴唇翕動顫顫巍巍:“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要說給我聽?或者說給小七……”
話音未落,他的指尖已經按在她唇上,拭去殘留的淚水。
他的心事,誰也不能說。
指尖的觸感極細膩,她的唇摸起來遠比看上去還要柔軟,很早他便想摸一摸了,那時大荒人的唇色仍嫵媚,如抹了胭脂。
還有她的眼睛,媚而長,琥珀眼珠,像只目光清澈的小狐貍。
秦晞俯首吻向她的眉毛,一點點向下,最后落在她睫毛上,旋即又一次緊緊抱住她,像是終于救回心尖上的寶貝似的,只是極低微地喚她名字:“蓁蓁,蓁蓁……”
他頭一回叫她“蓁蓁”。
令狐蓁蓁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低聲道:“是夢到我出事了?沒事,我跟你講,我做了個非常好的美夢,我把它給你,你那個噩夢就歸我了,我可不怕。”
秦晞將下巴抵在她額頭上來回廝磨,時不時撞兩下。
真是個傻孩子,夢怎么交換?他已經在噩夢里看到了自己一直逃避的終局,也看到了自己最恐懼的東西——盤神絲被自己奪走的令狐灰飛煙滅。
極致的痛楚折磨下,狂暴的怒意開始洶涌。
區區一眼靈泉,就想支配他的命運?
秦元曦想拿回盤神絲,便一定能拿回,想讓令狐蓁蓁活,她怎樣都必須留在這世上。
入門時,師尊的話猶在耳畔:酒可以嘗,但不可爛醉;情可以談,卻不能瘋魔。
他并不想瘋魔,所以一直在自欺欺人,踟躕不前,可如果注定是孽緣,瘋魔又如何?
灰飛煙滅,死生不見,他不允許。
令狐蓁蓁猶在說話,語氣還是露了一點怯:“我出了什么事?你給我說說,我好有個準備。該不會是我死……”
后面的話被他的唇堵住了。
他不想聽她說死這個字。
秦晞覺著自己已經開始瘋魔了,近乎放縱地報復自己,這樣下去怎么辦,他也不想管。
他貼著她嘴唇的輪廓細細親了片刻,結束時,心底又星起一絲奇異的感覺,微妙的介于滿足與不滿足之間。
琥珀的眼眸沒有回避,靜靜望著他,里面有霧氣縈繞,如絲如煙,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