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走進了屋內,看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狄,趙括清楚的看到,老頭的雙眼通紅,他走到了狄的身邊,看了一眼趙括,又看了看趙傅,嘴唇顫抖著,許久說不出話來,一滴眼淚從眼角掉落,迅速在他血跡斑斑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顯眼的白痕,趙括皺著眉頭,一掌打在了狄的頭上。
“哎~~”,狄吃痛,急忙抬起頭來,有些惱怒的質問道:“少君,我受了傷,您還打我!”
看到狄抬起頭來,戈勃然大怒,憤怒的罵道:“你這蠻夷,怎么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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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括并沒有在狄這里待太久,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
武安城內,傷兵們還在痛苦的呻吟著,趙括并不是醫生,他知道消毒這個事,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進行消毒,酒精似乎可以?可是那些甚至都燃燒不起來的酒,真的可以麼?高溫似乎也可以?趙括還是沒有急著去用酒潑這些傷兵,他找來醫師,與他們商談用來取箭矢的刀能不能先用火燒一燒。
他告訴醫師,這是自己從古籍上所看到的知識,或許有用,另外,他告訴醫者,可以用清水來擦拭傷口,醫者本身最好也要沐浴,當然,這也是從古籍上看到的知識。
趙國與秦國的差距體現在哪里?
秦國的部隊里有專門的軍醫,負責處置傷兵,預防瘟疫。趙國的部隊里,并沒有專業的醫者,趙國的傷兵,通常是要從征召的士卒里找出一些會醫術的人來進行救治,另外就是巫,通過跳舞和祝福的辦法,來讓傷兵們痊愈。趙括一般都是不愿意來傷兵這里的,他是個善良的人,每次看到這些垂死掙扎的人,他的心里總是非常的難過。
那些被長矛刺穿,或者被砍傷,乃至是被踩傷的人,除非是要害受傷,否則是很難死去的,他們通常會痛苦的掙扎許久,醫者們沒有辦法救下他們,只能看著他們承受莫大的痛苦,哀嚎著,乞求同僚能夠幫助自己,讓自己快點去死,別再讓自己如此的痛苦,整整一夜,趙括都是在幫著處置這些傷兵。
對于那些即將要逝世的人,趙括會告訴他:自己一定照顧好他的家人。
而對于那些還在被搶救的人,趙括會告訴他:您一定可以活下來,我會為您祝福。
人生百態,似乎能在傷兵之中看的最為清楚,有哭嚎著只求一死,有嘲笑著那些同僚安然赴死的,有神情奔潰請求趙括救救自己的,有詛咒一切謾罵所有的,更多的,還是那些無力的躺在病榻上,念叨著家人的名字的。凌晨的時候,疲憊不堪的趙括方才離開了聚集著傷兵的東城。
細心謹慎的田約,派遣了不少騎士,探查秦人的消息。
而李牧,他變得非常沉默,這個高傲的年輕人,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導致白起逃走,他無比的自責,整整一夜,他都是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一言不發,不肯休息,趙括在城墻上找到了他。走到他的身邊,趙括長嘆了一聲,看了看城外那根本沒有辦法洗刷干凈的血色,說道:“您知道勾踐這個人麼?”
“我知道。”
“當初,越王被吳王所擊敗,越王服侍了吳王三年,放牛牧羊,受盡屈辱,回國后,他發誓要復仇,他怕自己會貪圖舒適的生活,消磨了報仇的志向,晚上枕著兵器,睡在稻草堆上,他還在房里掛了一只苦膽,每天早上起來后就嘗嘗苦膽,按著他的命令,每一天,門外的士卒都會問他:您忘了三年的恥辱了嗎?”
“他親自到田里與農夫一起干活,他的妻也是紡線織布,過了十年,越國強大了起來,打敗了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