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澤可謂是做足了準備,他這么一開口,就沒有停下來,時不時的詢問范雎,他說的是否正確,范雎也只是僵硬的點著頭,說是。這么一來,蔡澤說起各種退隱的道理,就說的更加勤快了,他還舉例,從商鞅,吳起等人說起,言語里都是說范雎不知進退之類的。
范雎只是呆愣的聽著他的言語,門客們非常的奇怪。
若是在從前,范雎遇到這樣的說客,早就給他打出去了,可是如今,他怎么會聽這個人在這里胡說八道呢?蔡澤心里也有些慌,自己說了這么久,范雎怎么就沒有一點解釋呢?蔡澤便又說道:“如今秦王為了保護您而違背律法....”,當他說起了這一點的時候,范雎終于有所動容。
秦王在這段時日里,一直都在藏在王宮里,說自己病重,不愿意見任何人,因為所有人都在勸說秦王治范雎的罪,可是秦王就是不肯,為此不惜抓了好幾個提議治罪的大臣,可是事情并沒有因為抓捕這些人而過去,反而是愈演愈烈,那些執行了一輩子律法的大臣們,是絕對不能容忍范雎踐踏大秦律法的。
蔡澤的確是很能說,他的辯才,幾乎可以與黃歇媲美,范雎認認真真的聽著他說完,這才笑著說道:“好,我聽說:有**而不知道滿足,就會失去**;要占有而不知節制,就會喪失占有。承蒙先生教導,我恭聽從命。”,便朝著蔡澤俯身行禮,蔡澤也急忙回禮,這才笑了起來。
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說服這位應侯。
次日,范雎就帶著這位蔡澤找到了秦王。
“您說什么?您要舉薦這位...蔡澤來擔任國相?”,秦王瞪大了雙眼,他看著面前的范雎,整個人都有些懵了,他有些困惑的問道:“可是,這是為什么呢?寡人并不會治您的罪,您還要協助寡人...”
“大王,蔡澤先生告訴我“有**而不知道滿足,就會失去**;要占有而不知節制,就會喪失占有”的道理,我所舉薦的人,犯下了罪行,若是我在您還沒有懲治我的時候離開,只怕...等到我再犯下錯誤,就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了...”,范雎認真的說道。
秦王舔了舔嘴唇,他看著范雎,眼里滿是不可思議,他問道:“范叔,難道您就這樣離開寡人嗎?寡人甚至愿意為您...您怎么可以?”
“大王,這位蔡澤先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賢才,請您允許讓我離開,回到自己的封地,他可以接替我...”
秦王只是看著面前的范雎,眼里滿是失望,還有沮喪,他冷笑著,揮了揮手,說道:“范叔想要離開,寡人怎么能攔得住呢?就按著您所說的去辦吧!”,他轉過身來,不再去看范雎,范雎朝著秦王俯身長拜,這才轉過身來,走出了這熟悉的秦王宮,蔡澤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們,卻只是看著范雎落魄的離開了這里。
坐在馬車上,范雎只帶上了六七個門客,朝著自己的食邑趕去。
自從離開了王宮之后,范雎便不說話了,他總是沉默著,連飯也很少吃...門客們無論如何勸說,也沒有能改變這一點。
坐在馬車上,范雎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額頭,顯然,門客們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急忙停在了一處驛站里,迅速去邀請醫生來為范雎醫治。躺在床榻上,范雎愈發的虛弱,他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一起,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嘴里更是不斷的念叨著:我無罪,我沒有私通齊王,我沒有背叛家主...
在一個喧嘩的院落內,很多人都在毆打他,在往他身上便溺,將他丟進溷蕃里...
“范叔...只要有寡人在,就沒有人可以羞辱您,沒有人可以欺辱您...只要寡人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