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吹欲哭無淚,滿肚子的話都被這道符篆給壓住了。
謝小白道:“狐貍不懷好意,我要保護娘親,在娘親的事情辦完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他一臉正色說著迦嵐的壞話,間或還用眼角余光瞟一瞟他:“我若走了,娘親便成了一個人,未免太可憐。”
“總之,你先回去吧。”謝小白擺了擺小手,趕阿吹走。
阿吹遲疑著,小聲嘟囔道:“這位哪里可憐……怎么就需要你保護了?無常大人在她面前,可跟條死魚一樣,動也動不了……”
“依我看,你也未必打得過她,謝……”
謝素二字還未出口,阿吹已被一把推進了紅色的裂隙。
虛空轉眼恢復平靜。
謝小白掏掏耳朵道:“總算是走了。”
他已經拿定主意的事,阿吹說什么也沒用了。
抱住唐寧,他笑起來道:“娘親,我們走吧。”
去江城,對他來說,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一路上,他都在笑,笑得像個踏青的游人,看見什么都想問一問,聊一聊。
直到,他從孟元吉口中聽說了見月和雪羅的事。
“妖怪,卻不像是從十方來的?”他疑惑地道,“狐貍,你也這般覺得?”
迦嵐目視前方,沒有看他:“那幾個的確有些古怪。”
謝小白緊緊抱住唐寧:“娘親,外頭可真是危險重重,狐貍也真是沒用。區區幾個妖怪罷了,他竟然連他們是不是從十方來的都不敢斷言。”
他挑著刺,擺明了和迦嵐不對付。
迦嵐的表情卻始終不見一點變化。
妖怪?何謂妖何謂怪?
那對姐妹到底是什么東西,還有待商榷呢。
而且,菩提城的事,難道真只是巧合?
迦嵐掃了孟元吉一眼,模樣爽俊的少年,正在打哈欠。他要找的九穗,到底是誰?
思量著,眾人頭頂的天光漸漸變得明亮了。
江城已近在眼前。
唐心喚了聲“二姐”,唐寧朝他笑了笑。十年過去,眼前的景象卻一點也沒有變,這地方的時間好像從她離開以后,便再也沒有流動過。
他們徑直去了唐寧的故居。
久未住人的宅子,已有了令人陌生的氣息。
大門是鎖著的,里頭荒草叢生,檐下也掛滿了蛛網。
唐寧一直知道宅子沒有處理,可沒想到它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過去,聽大伯父的話,她還真以為有人留在這里,在一邊等待父親的消息,一邊看顧大宅。
然而今日到了一看,這地方少說也有五六年沒有過人煙了。
就算大伯父一開始真覺得她爹沒有死,后來只怕也改了主意,不再等待了。
唐寧在灰塵里穿行,瞇起了眼睛。
謝小白緊緊跟著她,小聲地問:“娘親,你小時候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唐寧被天井里的陽光照得頭暈目眩,有些心不在焉,胡亂應著聲:“十年前不是這樣的……”
忽然,腳下一硌,她低頭看去,明亮到晃眼的日光下,有什么東西在發光。
好像——是枚扳指?
唐寧心如擂鼓,正要彎腰去撿,脊背卻僵住了。
她聽見迦嵐聲音沉沉地說了句,“這地方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