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沖進去,看見了一把刀。
如晝明燈下,那刀看起來尖尖的,還在往下滴血。
滴答,滴答。
血珠子一顆顆墜落,掉在掙扎滾動的白豬上。
他們方才聽見的叫聲,并不是錯覺。
姚黃喝問了聲:“你們是誰?”
站在白豬邊上的少年,有著一張十分可愛的臉。可按理說,人只有小時才談得上可愛,稍長大些,抽了條后,身量變高,眉眼舒展,便同可愛兩個字沒什么干系了。
畢竟,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龐,圓圓的沒有棱角的東西才是可愛的東西。
長大后的人,不管是英俊美麗,秀氣還是丑陋,總之都有了棱角。
但燈下少年,看上去實在是可愛極了,即便他的手里,還握著滴血的刀。
姚黃心頭狂跳,擋在了唐寧身前。
雖然心有懷疑,但看見了刀,她還是下意識覺得,該保護那個幼時一起玩耍過的女孩子。
不遠處,抓著屠刀的少年,看見她手里的刀,卻笑了,甩甩手道:“檀真你看,她手里那把刀,像什么。”
房頂上,傳來了嗤笑聲,“像笑話。”
地上的豬,翻個身,露出了破開的肚子。
那凄厲的叫聲,漸漸微弱下去。
元宵把手里六寸有余的長刀,一口氣全插了下去。
劃開,砍斷。
脂肪和骨頭,在他的手下,全像水一樣柔軟。
“你們知道么,豬這種畜生,其實比狗還聰明。”他蹲下身,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我養的豬,就更不用說了,沒有一頭會比人蠢。”
他淡淡說著,轉過了臉:“越聰明的豬,越是美味。”
“你們幾個,看起來也不像是難吃的。”
從頭至尾,他的聲音、表情,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慌張和畏懼。
他一點也不怕他們。
姚黃的刀,在他眼里,的確只是笑話。
晚風里,彌漫開了血腥味。
房頂上的檀真,眼神卻一點點警惕起來。
羅浮山的狐貍,他終于見到了。
從進門便沒有出聲的狐貍,一直在看著他的手。
心思一動,檀真將手里的東西高高舉了起來。葡萄纏枝的銀香囊,在風里搖來晃去,卻并沒有散發出什么香氣。
那小小的焚香盂里,裝著的并不是香丸。
檀真道:“想要嗎?”
夜色下,他的語氣,近乎逗弄。
迦嵐終于開了口:“你就這般想要激怒我?”
藍色的火焰,不斷從銀香囊鏤空的縫隙里鉆出來。
檀真哈哈笑了兩聲道:“你看這小家伙,還想逃跑呢。”
他一把收起香囊,將火焰攥在了掌心里。
咦?
好像隱隱約約變燙了。
是見到了熟人,突然力氣變大了嗎?
眼珠一轉,檀真跳了下來:“狐貍,你為何還不動手?”
迦嵐沒有笑。
他又道:“我可一直都缺身狐裘。”
“你只這般看著,可救不了想救的人。”空氣里的血腥味越發濃烈了,他吸吸鼻子,悶聲道,“那些豬,真要宰殺,可費不了多少工夫。”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敢同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