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議論一夜。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風洛棠他們臨走之前,公子嘉帶他們出了寢殿,三轉兩轉,走到后面一個院落里。
公子嘉并不多言,用手一指。幾人看見在晨曦中,石頭上坐著一個高壯的漢子,而兩個小娃娃正在他面前扎著馬步。
那漢子話很少,只偶爾低聲指點一下。
“這就是苦蝗。咱們用‘羽螭陣’大破他們的‘疊鬼陣’時候應該見過。”公子嘉小聲說道:“原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現在還中著‘軟筋丹’呢。”
公子嘉說再有半月,虛螳會回來。希望他能帶來塞北的消息。
“我已經通知他跟蹤樊於期前往塞外。他回來完成這月的匯報可以得到第一次解藥給苦蝗服用。”公子嘉解釋道。
風洛棠覺得這多少有些要挾并利用別人。但想想這是目前狀況下最好的解決方法,隨即她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兩個小孩子身上。
兩個小孩子在院子里還沒有那石臺高,卻練習得認認真真,滿頭大汗。
“你是要把他們培養成諜子,像他們媽媽一樣?”風洛棠問道。
公子嘉目不轉睛的看著兩個孩子,搖了搖頭,低低的說道:“生逢亂世,就連有虛螳和苦蝗那樣的武功絕技都仍然不能自保。我只想讓他們學個一招半式,增加一份在亂世中求生的可能。”
說完,他眼瞼下垂,睫毛在臉上投下暗色的陰影。
風洛棠覺得好像公子嘉的臉上有一絲悲哀閃過。
她忙拍了一下宮子嘉的肩膀說道:“大哥,沒有永恒的亂世。一切都會過去。早晚會有安居樂業的那天。”
公子嘉抬眼看著眾人道:“哦?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趙國,邯山院后山。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兒,笑嘻嘻地高高坐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柿子樹的樹枝上,手里無聊的揮著一個短棍。
他大聲朝下說道:“我說院祝大人啊,你平時笑的沒鼻子沒眼的,將臉撐的一個褶都沒有。為啥見了我滿臉都是褶子呢?”
院祝成惠子在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老頭兒,說道:“你明明說的重陽節才來邯山湖,這提前十多天就來住在我這里,又吃又喝,還不好好換身衣裳。”
那老頭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凈是破洞的破破爛爛的一身衣服,不在乎的笑道:“你是想說,‘人靠衣衫馬靠鞍’?但是高人不靠這個。”
成惠子好奇的問道:“那高人靠什么?”
“靠徒弟呀!我跟你說啊,”樹上的老頭兒滿臉興奮:“重陽節,我就得著最好的徒弟了。想想就興奮!哪還有心思滿世界去轉?我就在這兒等著。”
成惠子說道:“你等徒弟要上湖邊兒。坐在我家柿子樹上干什么?”
“我是瞧你家的柿子今年結得真不錯。上來看看有沒能吃的。結果全是澀的。”老頭兒語氣里都是埋怨。
成惠子無奈的搖搖頭說:“行了,下來吧。馬上就該吃晚飯了。”
老頭兒一聽,迅速從樹上一躍而下。雙足點地的時候,輕的就像貍貓落在細草上,毫無聲息。
“你不早說。你早說,我早去了。”老頭兒說著就要走。
“把你那短棍兒收起來。”成惠子不依不饒的又說道。
那白發白胡子的老頭兒,回過頭來問道:“為什么?”
“你拿著它,我們院里的狗都不敢叫了。”成惠子直言不諱。
老頭兒樂顛顛的跑起來,果然聽話的將他的短棍兒,別的衣服里面的腰間,從外面看不出來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往山上邯山院埋鍋造飯的地方奔去。
成惠子在后面大聲的叫道:“白云鶴,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去得再早,也只能分一份飯!你還要到鍋里去搶啊?”
前面的老頭兒跑得頭也不回,大聲喊道:“飯都是搶著吃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