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全靠這幾餅茶撐臉面,今天在大當家的面前,看樣子這臉面也撐起來了。”范將軍笑聲爽朗。
“早就聽人說起,像聽傳說一般,沒想到真有這種茶,托范將軍的福。”李桑柔欠身笑道。
親衛很快端著茶盤,托著茶壺茶杯茶葉送進來,又提了只紅泥小爐進來,放上快燒開的一銅壺水。
范將軍挪了挪,一只手熟練無比的沏茶。
李桑柔看著那只空蕩的袖管,“范將軍這條胳膊,是軍功?”
“在北邊打蠻族的時候,凍壞了,只好割了,沒有軍功,還記了個大過。”
范將軍晃了晃袖管,抬頭看了眼李桑柔,倒了杯茶,推到李桑柔面前。
“我是窮出身,我爹也吃兵糧,混到百夫長。我十四歲那年,一場混戰,死了。”范將軍的話頓了頓,嘆了口氣。
“那時候亂,他死后,我就吃了兵糧,我三個弟弟,兩個妹妹,一大家子,得吃飯。
我運氣不錯。
當兵隔年,就去北邊輪戍,窮家出身不怕死,梗著脖子往前沖。
小半年,我就當了千夫長,戍邊三年一輪,連著三輪,我都沒回來。
當兵的,打著仗,立功容易,回來再想立功,那太難了。”
李桑柔聽的眉梢微動。
這位范將軍明白之極,這份爽快……
嗯,她不知道他,他必定對她一清二楚,這份爽快,只是在她面前的爽快。
“到第三輪,我就做到了統領,六品。再到輪戍,我就回來了。
那時候,不像現在,唉,現在又打起來了,這一場是大打,那時候,咱們跟南梁成天打,都是小打中打。
休整了半年,我就隨大軍南下,沿著運河打,一路把南梁打到了江南。立了功,升到了四品。
那時候,我覺得差不多了,四品就到頭了。那一仗打完,該輪的時候,我就回來了,想著從此之后,在殿前司混到老,也相當不錯了。
誰知道,南梁打進來了,一直打到了咱們建樂城下。
那時候,大軍都在外邊,建樂城里全是老弱,也沒將,老虎都不在家,我這只猴子就只好出來,帶著城里的廂兵守城。”
范將軍唉了一聲,“武家軍到建樂城下,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就是耀武揚威的轉了一圈,就走了,我這守城的功勞,得之有愧。
后來,我又去了北邊,大冬天,著了一群馬賊的道兒,凍傷了胳膊,唉,后來就回來了,只能練兵,不能打仗了。”
“范將軍令人佩服。”李桑柔欠身致意。
“得大當家這句夸獎,范某榮幸之至。”范將軍一只手按在膝上,笑著沖李桑柔欠身頷首。
“要是這條胳膊還在,也許能在合肥城外,一睹大當家一人一弩迎戰千軍萬馬的無雙風采,范某實在佩服得很。”
“都是世子指揮得當。”李桑柔笑著沖范將軍舉了舉杯子。
“哈哈哈,對對對!”范將軍舉過杯子,和李桑柔碰了下。
“我來找范將軍,是有幾句話,只能和范將軍說說了。”李桑柔直入正題。
“大當家請講!”范將軍放下杯子,欠身往前,鄭重尊重。
“范將軍也知道,這趟南梁偷襲,順風傳信及時,立了大功。
可順風收信寄信,這份傳信及時,利于咱們,也利于南梁。
南梁在咱們齊地的諜報,大可以借助順風,將信遞到沿江各處,再傳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