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將軍神情凝重起來。
“只怕從年前起,就有不少親戚投靠,尋朋會友的人,進了建樂城,或是別的地方。
太平了二十多年,建樂城里,自南梁過來的生意人,太多了,游學的學子也不少,或是當年逃難過來,必定都有不少在南梁的親戚朋友。”李桑柔的話戛然而止,端起了杯子。
“大當家所慮,范某也想到……”范將軍的話說到一半,看著李桑柔,片刻,才接著道:“范某懂了,這是大事。”
“嗯,我不過想到了,過來啰嗦一句,打擾了,范將軍見諒。”李桑柔站起來,沖范將軍拱手告辭。
“我送大當家。”范將軍欠身讓過李桑柔,將李桑柔送出大門,看著李桑柔走遠了,眉頭漸漸擰起。
這位大當家,絕不是無的放矢,她必定看到了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好說,只好過來警示他。
確實,順風利于大齊,也利于南梁的諜報。
這不是建樂城一城一地的事兒,更不是他能作主的事兒,這事兒,得趕緊稟報上去。
“拿衣服過來,我要進宮。”范將軍轉身,一邊大步往屋里進,一邊吩咐親衛。
……………………
范將軍的速度很快,也就隔了一天,一大清早,兩年前上門查過一回戶口的滿地滾里正,又上門了。
這兩年的時光,好像從這位老潑皮里正身邊拐個彎,沒敢惹他,直接繞過了。
老里正還是兩年前的打扮,還是兩年前那張拉得老長的臉,背著手,看到李桑柔出來,把厚厚的冊子從背后拿過來,在另一只手上啪的拍了下,翻開。
“戶主,李氏!”
“李桑柔!”李桑柔不客氣的糾正道。
“客戶:常山!”里正一抬頭,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人呢?都叫出來!得一個個看!這是上命!都叫出來!”
“他娘的!”黑馬氣的要捋袖子。
李桑柔伸手攔住他,“這是正事,把大家都叫出來。”
黑馬橫了眼里正,轉過影壁,喊了一嗓子。
“常山!過,馬少卿,過,陸乘風!陸乘風呢?”
大常轉身揪過身后的小陸子,“這兒呢。”
“他叫的是陸乘風……”小陸子掙扎著表示不是他。
“你就是陸乘風,報戶口那天,老大給起的,忘了告訴你了。”黑馬伸頭過去,解釋了句。
“那我……”大頭一句話沒問完,里正已經吼上了,“李首!”
“這兒這兒!”黑馬揪著大頭往前推了推。
“我叫啥?”大頭一臉茫然,他沒聽清楚。
“過。李蝗!”
“這個這個!”黑馬推開大頭,再揪出螞蚱。
“過。李魚!過。還有人嗎?”里正啪的合上冊子,惡聲惡氣問道。
“沒了,也沒親戚,沒朋友,沒人來,一個都沒有!”李桑柔叉著腰,瞪著里正,一樣的惡聲惡氣。
她很佩服他,他這幅葷素不忌的樣子,作為滿地滾,實在是太夠格了。
里正轉身就走。
“我叫啥來?我叫啥?”大頭沖上前,一把揪住黑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