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府衙也就算了,能同時役使三司使和戶部的,還能有誰?”
“皇上?”應大爺小心翼翼的說了兩個字。
“嗯。”應老爺十分肯定的嗯了一聲,接著嘆氣道:“她往各家米行走這一趟,大常著甲,黑馬拿著弩,這是告訴大家:她是奉旨,只是這旨意,沒法明說,她這樣,已經算是昭告大家了。唉。”
“那咱們怎么樣?揚州錢老爺那封信,阿爹還去揚州嗎?”應大爺臉色發白。
“揚州怎么能去?肯定不能去。至于別人去不去,咱們管不著,也犯不著,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米行這事兒,以后,大約還有別的事兒,這些,都是大勢所趨,沒有辦法的事兒。”應老爺語調平和。
“那米行?那咱們家?”應大爺擰著眉頭。
“咱們就是粉身碎骨,也保不住米行。”應老爺一聲長嘆,“阿爹小時候,你曾祖曾經教導過我幾句話,其中一句,阿爹記得清楚。
你曾祖說:要學會及時放手,你不放心,手就沒有了,接著,還會丟了性命。
這句話,你也要記牢,要學會及時放手,抽身退步,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嗯。”應大爺低低應了一聲。
“再說,咱們也足夠了,就算沒有米行,也吃用不盡了。
放手也好,往后,咱們應家該專心耕讀了。”應老爺聲調輕緩。
“阿爹既然打定了主意,剛才怎么沒去見一見那位大當家?”應大爺看向父親。
“這會兒去見了大當家,在其余各家米行面前,怎么說得清楚?攀附這樣的事兒,都是有代價的,咱們犯不著。
咱們就不前不后,不進不退,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應老爺看了眼兒子,嘆了口氣。
攀附這件事,有代價,更要有實力,以及潛力。
他三個兒子,個個資質平平,攀附過去,后續無力,倒不如退后一步,求個平穩。
……………………
江寧城,孟彥清出了北門,站到路邊一個賣漿水的攤子旁,遞了幾個大錢買了碗漿水,剛端起來,就看到個一身孝服的丑婦人沖著他過來。
“你怎么才來?我等你半天了!”婦人一頭扎到孟彥清面前,先沖他甩了一帕子,尖著聲音責備了句,再甩一帕子。
孟彥清趕緊放下漿水,卻不敢接話,他不知道竄條演的這是哪一出,怕接錯了話。
“你還有錢吧?給我買一碗。”竄條又甩了孟彥清一帕子。
孟彥清趕緊摸出大錢,又買了碗漿水。
竄條抖開帕子,掩著臉,幾口喝完了漿水,放下碗,甩著帕子,擰著腰往前走。
孟彥清急忙跟上。
往前面走沒多遠,竄條站到輛獨輪車旁,先甩一帕子再說話,“會推這車吧?”
“會會會!”孟彥清被竄條這一帕子接一帕子,甩的眼暈。
“推上,往前面那條岔路走,走吧。”竄條又甩了兩帕子,坐到獨輪車上。
孟彥清推起獨輪車,剛走了幾步,竄條就又甩起了帕子,“太快了,不像樣兒,慢點兒,再慢點兒,對,這差不多了。”
孟彥清走了幾步,找準了步幅,推著獨輪車,不緊不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