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孟夫人看著李桑柔問一句,“為什么?”
“嗯?什么為什么?”李桑柔反問了句。
“大當家掙了如山似海的銀錢,再一把一把散出去,大當家自己,用不了幾個錢吧。”孟夫人打量著李桑柔。
“我還真沒想過為什么,這些都是我能做的事,能做么,就順手做了。
“掙來了錢,總要用出去,要不然,銀子都堆在那里,等我死了之后,不也是便宜了不知道誰,要是那樣,還不如在我手里,由著性子漫撒出去。”李桑柔笑道。
“大當家這是要留芳千古了。”孟夫人這句話說的意味不明。
“你喜歡聲名遠揚嗎?”李桑柔看著孟夫人,認真問道。
孟夫人沒答李桑柔這句問。
“我很不喜歡。
“聲名揚出去,就很難再自由自在,我還是覺得能自自在在的到處走,到處閑逛,隨心行止,才最自在。
“而且,聲名這東西,活著是累贅是拘縛,死了,真要被人寫了文兒,寫了什么什么傳啊記的,寫進了史書里,那就必定要遭人議論,被人評說。
“一個個的庸貨俗人,用他們的小雞肚腸,鼠目寸光,肆無忌憚的指指點點,說你必定這樣,肯定那樣。
“可偏偏你又死了,毫無還手之力,實在憋屈。”
“可就算你豎了面桑字旗,該知道你姓李不姓桑,知道你是誰的,還是知道了。”孟夫人失笑出聲。
“有多少人知道?”李桑柔看著孟夫人,“你們府上,你知道,她知道,楊將軍知道,還有誰知道?”
“軍中裨將,倒有不少知道的,不過,傳說中,你女生男相,膀大腰圓,黑臉有須,十分兇殘,還有說你愛吃人的,最愛吃心肝。”吳姨娘柔聲笑道。
“挺好。”李桑柔聽的揚眉而笑。
“確實,做生意賺錢,漫撒銀子,都很痛快,揚出了名,卻是又麻煩又累贅。”孟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笑起來。
李桑柔沖孟夫人舉了舉手里的茶杯。
“杭城那邊的綢子,這兩天就能到了,大當家就在這江州城盤桓幾天,等綢子到了,一同過江?”孟夫人笑道。
“好。”李桑柔爽快答應,站起來,“能給我找個地方睡一覺嗎?兩夜沒怎么睡了。”
孟夫人看向吳姨娘。
“大當家跟我來。”吳姨娘站起來,帶著李桑柔,推開通往西廂的暗門,再從西廂出去,轉了幾道彎,進了兩間耳屋。
“那扇門外是一個小小的天井,極小,有扇角門,出了角門,就出府了。角門鑰匙在那個抽屜里。”吳姨娘指著耳屋,和李桑柔笑道。
李桑柔謝了吳姨娘,進了耳屋。
耳屋里齊全整潔,李桑柔看過一遍,打個呵欠,上床睡覺。
吳姨娘回到上房,坐到孟夫人對面,“你剛才要說什么?”
李桑柔到時,孟夫人剛剛回來,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說話。
“她送來的八十萬,是荊州的稅銀。”孟夫人聲音低低。
“你怎么知道,有印記?”吳姨娘話沒問完,就反應過來。
“嗯。大齊荊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