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彥清一口氣吐出來。
好了好了,有信兒了,有信兒了!
孟彥清急忙拿起系在紐絆上的木哨,一短兩長吹了三聲。
這木哨是小陸子削的,吹起來和鳥叫聲幾乎一模一樣,要聽熟了,才能聽出來不是真鳥叫。
旁邊不遠,同樣一短兩長三聲鳥叫響起,鳥叫聲一串兒接著一串兒,混在山里的鳥兒們歡快的奏鳴聲中,淹沒在歡快的鳥叫聲里。
孟彥清聽到哨聲一串兒接一串兒的傳了出去,貓著腰,四下警惕著,急急往約定的地方趕過去。
孟彥清身后,一個接一個的云夢衛貓著腰,迎著遠遠的燦爛的晚霞,奔向約定的地點。
……………………
常州北面,綿延十幾里的梁軍大營里,燈火如星落人間。
正中的帥帳中,武將軍專注的看著剛剛送到的軍報折子,兩只腳泡在熱水中,由著蘇姨娘細細揉捏。
帳蓬外,親衛稟報了一聲,送了封急遞進來。
武將軍接過撕開,看了幾行,就擰起了眉。
蘇姨娘抬頭看了他一眼,將他的腳抬出來,擦干,穿上襪子。
婆子端了水出去,蘇姨娘洗了手,見武將軍已經坐到長案后,忙拿小銀壺倒了水,過去研墨。
武將軍提起筆,片刻,卻又放下了,指著剛剛收到的信,和蘇姨娘笑道:“建德城遞信過來,說昨天有人花了六七千銀子,買空了建德城里的煙花,昨天夜里,在大慈寺山上放了半夜。”
“這是要干什么?遞信兒?”蘇姨娘脫口道。
“唉!”武將軍一臉苦笑,“你看看,連你都能想到,這是要遞信。可建德城這邊,居然還要寫信給我,說不明究竟!”
蘇姨娘不知道想到什么,想笑,又忍住了,片刻,神情微微黯然,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這煙花放的狂妄肆意,倒很有那位世子的作派,這是那位世子要聯絡別人,還是有人要聯絡那位世子?”武將軍緊擰著眉。
“很像那位李大當家。”蘇姨娘緩聲接話,“有一回,我和她閑話,說到打起仗,兵荒馬亂的,一旦失散了,要想再找到,那就是撞天昏一般,全憑機緣了。
“她就說,要是那樣,她就找個地方放煙花,在放煙花的地方,等著要找她的人去找她。”
武將軍凝神聽著,片刻,示意蘇姨娘,“說說這位李大當家。”
“從哪兒說起?”蘇姨娘猶豫了下,笑問道。
“從你覺得她不一般的地方說起。”
“嗯,要說不一般。”蘇姨娘頓了頓,笑道:“比如剛才,您說:連你都想到了,建德城那邊,居然不明究竟。
“她說,男人之狂妄,全在這樣的話里。”
蘇姨娘一邊說,一邊小意看著武將軍的神情。
武將軍眼睛微瞇,隨即擺手道:“你只管說你的,沒事兒。”
“嗯,她說,男人和女人,確實體力有別,像猴子,狼,狗等等,也是公母大小有異,可從來沒聽說過公猴子比母猴子聰明,公狗比母狗聰明,怎么到人,就是男人必定比女人聰明了呢?”
“這是什么話?”武將軍哭笑不得。
“她還說,不管是國還是家,男人把女人屏棄在外,不讓女人作主,不讓女人握刀握槍,可等男人打了敗仗,女人一樣被殺被辱。
“回過頭來,打了敗仗的男人,卻辱罵毆打手無寸鐵的自家女人,因為他們的清白和名節有辱有損,全是因為女人受了辱。
“至于當初戰敗時,男人是逃還是降,那倒無關緊要,男人么,總是不得已的。”
蘇姨娘一邊說,一邊看著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