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他們都還好,就是太累了,也太臟了,我讓他們去歇一歇,洗干凈歇好了,再過來侍候他們世子爺。”李桑柔斜了眼楚興。
楚興長長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勝敗那是兵家常事,就是吧,大帥這次敗得,有點兒慘。”
楚興咋著嘴,可真是夠慘的。他雖然常打敗仗,可從來沒這么慘過。
李桑柔和楚興又說了一會兒話,如意干干凈凈的進來,被跟著他進來的小陸子按在椅子上,只管看著指揮。
幾個親衛聽著如意的指揮,端了熱水,銅盆、大棉帕子和梳子等等東西進來,如意挪過去坐到行軍床前,先給顧晞清洗頭發。
李桑柔站起來,打著呵欠,往隔壁帳蓬清洗沐浴。
顧晞受了重傷,又在野外苦熬了將近一個月,衣食不周,饑寒交迫,又疾馳了一整天,逃出生天,心神松馳,就高熱上來,昏迷不醒。
楚興和左先生派了十來撥人,連夜趕往安仁縣,以及撫州城,甚至豫章城,請當地名醫,以及撫州軍中和豫章城里,城外軍中的大夫,日夜兼程趕過來。
顧晞昏迷了兩天三夜,高熱了三夜兩天,第三天早上,睜開眼清醒過來。
李桑柔忙蹲到矮矮的行軍床邊上,仔細看著顧晞,顧晞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眼神卻清亮了不少。
李桑柔松了口氣,笑道:“看起來不錯,抗過來了。”
“你這頭發,這臉,還那樣。”顧晞聲氣微弱。
“用五倍子、烏桕染的,染布用的東西,染上就染上了,當然還這樣。”李桑柔扯著縷頭發,看了看。
“那怎么辦?你……”顧晞從那縷頭發看到李桑柔的臉。
“這是頭發,只要人活著,就一直長啊長,等長長了,剪了就是了,有什么怎么辦?現在剪掉也行,就是有點兒禿。
“臉也一樣,臉也會褪皮,褪掉幾層皮就好了。
“你剛醒過來,不問問這是哪里,誰的軍中,為什么在這里,多少軍國大事呢,你就盯著我的頭發,這會兒,明明已經不發燒了。”李桑柔無語的看著顧晞。
顧晞也是一臉無語的看著李桑柔。
“帶兵的楚將軍,原本應該守在長沙城的,是龐樞密的手令和兵部的勘合把他調過來的。
“我去找你,也是你大哥寫了信,說很擔心你。”李桑柔轉了話題。
“大哥……”顧晞喉嚨微哽,“大哥一直叮囑我不要冒進,要穩住,我還是心急了,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大哥!”李桑柔糾正了一句。
“要不是你!”顧晞加重語氣,“就是沒有大哥的信,你也一樣會去找我。這是第二次救命之恩。”
“上一次是生意,十萬銀子,已經清結了,不能再算。
“還是說正事兒吧。
“第一件,我想著你這個大帥,應該挺要緊的,軍心啊什么的,就擅自作主,讓楚興把你的大旗豎起來了,還豎了面桑字旗。
“第二件,我已經給你大哥寫了信了,說你傷得重,昏迷不醒。
“第三件,楚將軍急著見你,說有一大堆的事兒,件件都要緊,還有,你昏睡的這兩天三夜里,已經遞過來一大筐各種信啊軍報啊什么的。
“你要是還不能多說話,就接著睡,要是覺得還好,你得先見見楚將軍。”李桑柔用一堆的公務,終結了顧晞的感恩和感慨。
“叫楚興進來吧。”顧晞嘆氣道。
吉祥忙上前扶起顧晞,在他背后塞上厚軟的靠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