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李桑柔看了眼阿英,笑問道:“你想說什么?”
“咱們剛到的時候,他就看著咱們了。”阿英往前一步,仰頭看著李桑柔道。
“嗯,接著說。”
“他是不是看著您挺滿意的,才出來給自己求情的?”阿英看著李桑柔。
“嗯,他挺聰明的,你更聰明。”李桑柔在阿英頭上拍了拍。
“您為什么把他用鐵鏈子捆起來?”阿英仰頭再問。
“第一,因為他欠了我的錢,以身抵債,他這個人人品不好沒有信用,我只好用鐵鏈子把他捆起來;
“第二,他爛賭無行,他媳婦不想讓他回家。”李桑柔看了眼阿英,接著道:“他叫賈文道,獨子,小時候家境十分殷實,有兩三百畝上好的水田,還有兩間鋪子,他也很聰明,十七八歲就考過了童生試。
“他父親很不錯,精明能干,教子嚴格,可他父親一年中一多半在外面跑生意,他母親極其溺愛他,覺得自己家兒子就是一個大大的好字,沒有半絲不好。
“賈文道本性很不好,他父親活著時,他父親在家那小半年,他極其規矩,認真念書,他父親不在家,他就胡作非為。
“他父親在他十七八歲的時候,重病不起,死前,替他挑了門親事,挑了個好媳婦,又留下遺命,讓他熱孝里成了親。
“他媳婦很不錯,識書達禮,明理有節,可一個小媳婦,哪兒抗得過頭上一個大丈夫,外加一座婆母娘。
“成親沒幾年,賈文道先是敗掉了秀才頭銜,接著敗光了家產。
“沒幾年,賈文道他娘先是被她寶貝兒子一拳打聾了耳朵,又哭瞎了眼,賈老娘又聾又瞎之后,他媳婦日子就好過多了。”
李桑柔的話頓了頓,看了眼阿英,接著笑道:“賈文道偷了我的銀子,被我拿到的時候,身上還余了不少銀子,我讓人送給賈文道媳婦了。
“賈老娘那雙眼,把那些銀子花個差不多,天天藥熏藥洗,銀針扎扎,還是能治好的。
“不過,賈文道媳婦沒給她治,而是拿著這些銀子,把兒子女兒送進了學堂,又頂了間極小的門臉,賣針錢繡品。”
李桑柔說完,看著阿英,阿英仰頭看著她,“賈老娘眼睛要是好了,看到她兒子鎖上了鐵鏈子,肯定得鬧!還是瞎了好。”
“聰明。”李桑柔眉梢揚起,片刻,一邊笑,一邊在阿英頭上拍了拍。
“老大,這姓賈的,就典了三年,這可一年多過去了。”黑馬伸頭說了句。
“到期之后,過來個人,跟他媳婦談談,要是他媳婦肯,就談個價,接著再典個十年八年的。”李桑柔漫不經心道。
“您這是幫他媳婦嗎?”阿英仰頭問道。
“嗯!”李桑柔這一聲嗯,極其肯定,“這個世間,女子極其不易,極其艱難,我們沒有辦法幫到所有的女人,但是,如果碰到了,撞上了,比如賈文道媳婦,比如你,能幫的,一定要幫一把,不能幫的,就算了。
“以后,你也要這樣。”
“好!”阿英一個好字,答的飛揚干脆。
“你們先回去,我和阿英去府衙后宅看看。”李桑柔吩咐了黑馬等人,推著把阿英,往府衙過去。
看門的婆子已經見過李桑柔幾面了,一眼看到,一個趕緊迎出來,一個趕緊往里面報信。
阿英跟在李桑柔身后,進了側門,四下看的屏住了氣,這里,真是太好看了!
花好看,樹好看,房子好看,人好看,衣裳更好看,她們的衣裳,都跟水一樣,衣裳都會流動,像太陽的光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