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六天前的二月二十八日。
正午,國子監的這個時候,一般來說,應該是下學后學子們去食堂吃午飯,或者吃了午飯午休的時間,在經過了半天的沉悶的學習之后,這些學子應該是愁眉苦臉,疲憊不堪的,而且國子監里的規矩也不允許大聲喧鬧。
可現在的國子監卻一反常態的歡騰不已,究其原因,卻是因為祭酒要在下午召開一個國子監助教,教授的全體會議,決定下午休課半天,這對于整天都面對書本,面對教授們孜孜不倦的之乎者也的學子們來說,這無異于一個天大的好事。
放假消息一公布,家在京城的學子們便忙著收拾起了自己的書本、學具,準備回家的回家,游玩的呼朋喚友出去游玩,想相約去青樓或花船的則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研究其行動細則來。
當然,至于這些人是不是敢真刀真槍的去玩上一回就不清楚了,但至少事前的討論還是挺開心的。
而一向老實本分的沈歡,在眾多同窗興高采烈的氣氛影響下,想到今天再也不用吃國學食堂里難些咽的粗茶淡飯,終于可以回家大快朵頤一番時,臉上也露出了幾絲歡快的笑意。
本來國學的食堂飯菜也是不錯的,只是儒家傳統歷來講究不欲極饑而食,食不過飽,不欲極渴而飲,飲不過多,國學里本著從節約成本和為學子們養生的想法,便規定了每個學子得定時定量。
其實,這種規矩并不是很好,畢竟年輕人還在長身體,食量若是不夠是很容易出一些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只是這個規矩卻是一直早就定下好了的,要輕易改變也很麻煩。
當然,規矩是死的,你如果你非要多吃那也不是不可以,兩個字加錢而且特貴。
如此一來,這對于身材高大、食量不低,口袋里錢不多的沈歡來說就有點難堪了,使得一直處于半饑餓狀態的他每次飯前的半個時辰都被餓得肚子呱呱直叫。
想到此,沈歡的肚子又是一陣咕嚕聲響起。
收拾起書囊,沈歡一邊搖頭晃腦的默誦著上午教授新講的一篇時文,一邊踏步走出了國子監大門。
“沈歡,沈兄請留步!”
沈歡回頭一望,只見幾個同窗從后面急急的趕了上來。
對于眼前幾人,勤學的他并不怎么喜歡,這幾人學業疲懶不說,還仗著自己高官顯貴的家世在學堂里胡作非為,什么上課打瞌睡,翹課呀還是輕的,聽說還經常聚在一起喝酒賭錢,最可恨的還是經常愛作弄同窗,讓很多學子出盡洋相。
用現在的一個詞語來說這幾人就是典型的學渣再加‘學霸’。
沈歡雖然不喜,但也不好直接轉身就走。
“幾位同窗,不知你們喚住小生所為何事?”
一個十六七歲,面如冠玉的大男孩笑嘻嘻的疾跑了兩步來到沈歡跟前,作揖道:
“沈兄,請恕小弟等多有打擾,我等也沒有什么大事,只是今天上午教授所講時文太深奧了,速度又快,我們都不甚融會貫通,現在特想請你不吝賜教一二。”
看著一反常態,虛心求教的蕭睿,沈歡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過他雖然性子淳厚但拳頭大,力氣也不小,況且現在是大白天,他也不怕幾人弄出什么幺蛾子來。
“蕭學弟謬贊了,小生資質魯鈍,自己的課業都還沒有融會貫通,哪里敢指教幾位學兄!”
一個壯實的黑面小生接口道,“沈兄,你何必自謙呢,這次旬考你可是得了我們文華院的第三,教授還夸了你博學多才呢,你說你資質魯鈍,那我們又算什么,你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們兄弟。”
蕭睿身邊的幾人也紛紛起哄道:
“就是,就是,沈兄家學淵源,沈伯父這次不也得了圣上青眼在操辦軒轅帝祭祀大典嗎,你又何必用這等膚淺的借口來拒絕我等。”
“圣人道,有教無類,我等雖然性子疲懶,但你也不能拒絕我們有一顆改過自新的心呀!”
“沈兄,平時言語多有得罪,還請你既往不咎,給我們一個可以上進的機會吧!”
見幾個學渣同窗迫切改邪歸正的神情,讓沈歡的防備之心又加了一分。
呵呵,就你們幾個學渣也配和我談詩論詞?
“幾位學兄能有此上進之心,小生很是欽佩,只是小生的母親還在家等我回去用飯呢,要不我們改日再相互探討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