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早已濕了,可看著眼前容境的一臉堅毅,她所有要勸的話都再說不出。
一把劍又自側方刺出,她眼睜睜瞧了,就見那劍尖前一刻還直直沖著她而來,下一刻就被容境側身擋了去,同時傳來的,還有刀劍沒入骨肉的聲音,刺痛人心。
“聿修,你說我不懂服軟,自己又何嘗不是?”安倒在容境懷中,她喃喃出聲,一行淚又無聲滑落。
容境硬生生挨下這一劍,聽她開口,竟還有余力回以一笑,“祉玉好好歇著,等我帶你回家。”
白凝帶著人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是尊貴如容境,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毫不遲疑地以自己的身軀,護著她的女兒。
若說先前,容境肯孤身犯險來救她的女兒已讓她感動,到現在,容境以身擋劍就是讓她萬死不能辭。
還不止是她,連同她身后的白氏精銳,俱都為之一震。
白氏效忠容氏,百年來都是如此,可以說,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因容氏的一句吩咐而拼上自己的性命。
然那與愿不愿意無關,責任使命使然而已。
可如今見到容氏尊貴的少主為她們白氏少主以身擋劍,她們個個心間,無不在責任使命之外,更多了幾分甘愿。
心底里,對于容氏的效忠,也愈發堅定。
“動手。”
白凝一聲令下,白氏一眾精銳傾巢而出,她們養兵千日,為的就是這一刻,救出少主,保住容大小姐,是此刻她們每個人心中,無比堅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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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天色已暗,一襲白衣染血,渾身劍傷無數的容境想要安靜地回未央院,卻在一沁園門前,被洛瑕近乎執著地等到了。
他望著她一步步走近,望著她停在與他三步之遙的地方。
他欲抬步上前,她便再往后退,口中淡道:“我身上臟,你別過來。”
他不肯聽,固執地向她靠近,在她未及后退前,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她身側,少年面容精致,其上明眸如許,淡紅的唇輕輕抿起,眉眼間透著股遮掩不住的疼惜,“境姐姐,我要,跟著您過去看看。”
她遂眉間微凝,緩緩回握了他的手,與他一道,回到未央院。
另一邊,容境受傷歸府,闔府自然都要張忙,容無逸放心不下方氏,先命周醫師到未央院看傷,自己則推門走出書房,先到了方氏歇息的正屋里間。
方氏正由玉露服侍著起了身,要往未央院去。
容無逸走上前,伸手將人扶過來,道:“境兒只是輕傷,阿音不必憂心。”
方氏不聽她言,只道:“究竟如何,我只有親自見了,才能放心。”
容無逸微頷首,知這未央院一行,她是攔不住的,遂道:“走罷,為妻與你同去。”
未央院里,此時燈火通明,剛有兩盆浸血的水,被侍婢從里面端出來。
她們腳步匆匆,是得了容境的吩咐,必要在方氏過來之前,將這血水處理掉的。
里間,周醫師仔細給容境處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此時皆已包扎過,并給她換上了干凈的里衣。
因著周醫師在,洛瑕方才不便入里間,便抿唇等在了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