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臨安之幸。
想著,護衛回到了城府衙門前,將這話說與那公子聽,公子聽罷一咬牙,“好,我敲登聞鼓,受板子。”
……
兩刻鐘后,一身煙灰色錦袍盡染血污的撫玉終于如愿來到了容境面前。
他面上的輕紗仍妥妥帶著,雙膝跪在地上,脊背挺直,隱有傲骨。
容境不動聲色地抬眸看他,淡聲問:“何冤要訴?”
撫玉眉間緊蹙,因自小被邢爹爹帶在身邊調教,長成又做了無人能強迫什么的清倌,他這副身子屬實沒吃過什么苦。
可今番為見容境,他不僅生生受下二十大板,還皮開肉綻不能即刻上藥,此時說起話來,已十分艱難。
但他還是咬緊了牙關,努力地平著聲道:“一,愿乞邢爹爹骸骨,入土安葬。二,愿城主助我登上管事爹爹之位,以保醉花樓盛名。三,若城主出手相助,撫玉一條賤命,愿此生為城主府效勞。”
邢爹爹尸骨還被看守在霓虹館,對外兇手未獲,霓虹館便一直封閉著。
醉花樓倒是已開門迎客了,現下主事的,是弄翡公子,可他似乎,并沒有為邢爹爹行葬的打算。
而撫玉昨夜去求,弄翡明言不肯繼續留他。
可是他,不能離開。他要留在醉花樓,風風光光地等一個人,等一個響應了城府官文,今已深入南蠻之地的人。
但是,他人微言輕,要想站得住腳,就也不得不像弄翡一樣,有一個能站在他背后,為他撐起場面的女人。
整整一夜,他左思右想,想到這臨安城里,再無哪個女子,能有面前的女子尊貴。
他便孤注一擲,來到了她面前。
可此時,他那三愿言罷,容境神色絲毫未變,只問道:“說完了?”
他艱難地搖搖首,又續道:“我手中,只兩張可出手的牌,一,是這副身子,清清白白,干干凈凈,極擅……房事。二,醉花樓日迎千客,消息靈通,若城主不棄,愿每日匯整以報城主。當然,此二事前提,都需請城主,助我得到那個位子。”
容境一手放下了筆,閑閑往后一倚,淡道:“很可惜,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興趣,也不需要。倒是邢爹爹的尸身,今日便可予你好生安葬。好了,時候不短,若無旁事,你可退了。”
她這一語罷,撫玉的面色較先前更白上幾分,澀然問道:“您可是不信我?”
容境搖了搖首,不欲再與他言,只對容衡道:“送這位公子出去,再走我私賬,為邢爹爹置一口好棺。”
容衡領命待動,撫玉卻叩首一拜,“若城主肯出手相助,我……還會機關術,可為城主所用。”
容衡腳步一頓,容境也重新抬了眼眸,淡問他道:“機關術?舉個例子來罷。”
撫玉點點頭,道:“不知城主可曾聽聞過連矢弩,古籍中言其法長八寸,一弩可十發。如此精巧物件,當世不復見,我卻能將其做出來。此外,還有木鳶,投石機,藉車……這些,只要予我材料時間,我……都是可以的。”
說起這事來,撫玉整個人自內而外,透出一股難掩的自信氣度來,直令人無法忽視。
容境覺出幾分意思,續問道:“可是與造木牛流馬相類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