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看著已臨近下衙,這一時半會難免做不出個模樣來,可容境有了興致,一心想看到成品,便索性讓容衡派了人到城主府傳話,說是今晚事忙,不回了。
然后,她便沉心靜氣,專注地擺弄起手中的部件來。
……
不知過了多久,卻眼瞧著天際已由漆黑夜幕重新泛起了魚肚白。
一夜就這么過去了。
城府的理政廳里,容境凝眉坐著,手下拼裝的動作已停了下來。
這圖紙是有問題的,卻也不是說完全行不通,只是有些小錯誤,她已琢磨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對于這個最初的猜測,已經可以明確地肯定了。
“容衡。”她出聲喚道。
早支撐不住在旁睡過去了的容衡惺忪著張開眼睛,繼而一個激靈站起身,低頭問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容境看她一眼,淡聲道:“去給醉花樓遞信,讓撫玉半個時辰內來一趟城府。”
容衡躬身一應,推門出去了。
醉花樓里,撫玉睡得正沉,斷沒有想到容境居然能這么快就發現了問題。
更沒有想到她即便發現了問題,也還是不肯踏入他這醉花樓半步,反而要他連起身帶梳妝再算上路上的功夫,半個時辰內就到城府衙門。
這個人,她果然是身在高位慣了,對男子,也不肯有絲毫憐香惜玉的遷就。
罷了,到底是他想攀著她,那么他多付出一些,也無妨礙。
想著,他由兩個小侍子匆匆服侍著梳洗,點妝,精心地搭出一身淡雅的煙灰色直開衫,讓下面的人備馬,離了醉花樓。
此時街道上,已三三兩兩地有了行人,他們看到醉花樓這一路前行,也一路陣陣留香的馬車,難免多分了些注意力在這上面。
也因此,他們漸漸地意識到,這位醉花樓里的清倌頭牌,這般一早出門,竟是要往城府衙門去的。
思及這幾日都已在街頭巷尾間傳著的話,什么醉花樓里的撫玉公子本事了得,得了新繼任的城主青眼,不僅一手將他捧上花魁的位置,還助他掌了醉花樓里的一應事務,恩極一時。
本來,從未見過這位年輕城主涉足醉花樓的民眾們還有幾分不信,可今晨一早的這一幕,委實讓他們原本的不信,也變為信了。
由此,與之相關的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在這不大的臨安州中,生起了輿論。
此時,撫玉正坐著的醉花樓馬車行至城府衙門前的一條長街,正待繼續前行時,教一早候在此處的容衡攔了下來。
直身立在車前,容衡面上沒什么表情地直直道:“大小姐有吩咐,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請公子在此停馬,隨婢子步行,走側門入城府理政廳。”
這樣安排,就有些明擺著的輕視意味了。
容衡卻連句解釋也懶得多說,只見車簾內沒有動靜,出聲催道:“大小姐已經等得久了,還請公子快些。”
撫玉緊了緊攥著的手,卻到底站起身,下了馬車。
他的身份,確實有些不堪,他又是個男子,這般大搖大擺地入城府衙門,確實不妥。
那畢竟,是處理政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