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過去,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洛瑕的?這個問題,細細理一下就能清楚。
那真不是因為洛瑕這張好看得有些過分的臉,也不是因為洛瑕對她有什么異于旁人的特殊舉動。
而是……因為喬梨衣。
因為曾經只會躲在她身后、見了誰都怯生生的喬梨衣,在遇見了洛瑕之后慢慢地變得開朗,慢慢地褪去怯懦。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對洛瑕多了幾分關注,因為覺得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一樣的特質,能影響他身邊的人,會為他身邊的人帶去光。
就這樣探究著探究著,他越發像一個寶藏,底蘊悠長,韻味深遠。
然后才意識到他的美,外表的美,一點不亞于他干凈心靈的美。
她就此,上了心。
可她不是自由身,她肩上背負的責任很重,重到她面臨各種選擇,進行各方權衡時,只能放棄他。
連那份上心也要很好地掩藏起來。
他,是她不敢明著說喜歡的人,也是她這一輩子都娶不起的人。
快十年了,喬梨衣今日說的沒錯,當初所有的選擇都是她自己做的,自然也要她自己來承擔。
是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
而她這一路,行來過去都太匆匆,也是到了該短暫駐足,回頭看一看的時候了。
雖然,她冷心冷血,目無溫情,并不敢奢望身后,真的有人一心一意地等著她。
唇邊淡淡揚起一抹笑,帶著幾分放下的釋然,她目光坦然地看向彼岸花間,她曾驚鴻一瞥的求而不得。
少年一襲霜色的卷云紋長直綴,身姿如玉,青絲如墨,容色不減,更勝往昔。
依舊會令她驚艷。
但已無關年少時的執念。
怕驚了這一份美好,她慢著聲對他開口:“彼岸花花期短,容少君喜歡,這幾日盡可觀賞,眼下,喬某還有事,就此……告辭。”
洛瑕對著她輕一頷首,眉目間不掩的溫潤似水,盡都是因為那個名為容境的女子。
他嗓音清雅,全不知她方才心中意念翻飛的波瀾滔天,只是極為客氣地對她說了句:“喬城主慢行。”
喬筠衣于是神情泰然地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她曾經對他的心意。
以前不知道,以后也再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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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洛瑕耽擱于彼岸花間的功夫,將散而未散盡的宴席上出了一件大事。
是懷著身孕的關兮辭,他在臨離席時忽的皺起眉頭,彎腰用兩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急喊道:“來人,快,快去叫馮醫師來……”
馮醫師,是他從關家帶來的府醫,專門照顧他這段時間有孕。
見他此般模樣,他身后的兩個陪嫁小侍子忙一個去請馮醫師,一個扶穩他,讓他先在靠椅上坐了下來。
方雪落也聞聲趕過來了。他身為城主正君,是照管這整個席面里里外外的人,眼下席上出了事,他自然得過來,且得將事情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