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年也下意識挺直了身子,跟著附和道:“不錯,不錯……”
“鄭小友啊,對我們兩人你還不放心嗎?”
“我們肯定不會在外面胡亂說……”
頓了頓,他舉起手來,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發誓!”
“我要是和其他人透漏分毫,出門就被車撞死!”
一旁的黃浦軍也跟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就是,就是!”
“我們都一把年紀了,說話算數,一個吐沫一個釘……”
“看在眼里,爛在肚子里,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聽到這番保證,鄭少秋倒沒有接著答復,當下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成一條直線,緩緩吐出,他審視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
這時,房間里的氣氛微微一窒,李鶴年和黃浦軍都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一根煙抽完,鄭少秋垂下眼簾,哼了一聲:“姑且相信你們一次。”
說完,他便直接拿起小刷子,在碗中黑色的粘稠的汁液上,小心的蘸了一下,隨后又在藏經紙上均勻的涂抹起來。
他的動作非常緩慢,目光也極為專注。
兩老頭都下意識湊過了腦袋,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死死的盯著他的動作。
等整張紙片和那張舒服貼黏連在一起之后,鄭少秋輕輕的抖了抖手腕,陡然加快了動作。
小刷子在黑色汁液上輕蘸一下,隨后便在二者的結合處繞上一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層一層又一層……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看到最后,兩老頭已經有些目不暇接了。
而那藥汁也如同壘磚一般堆砌在一起,從微微隆起到越來越高,最后居然高出紙張三四毫米左右。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李鶴年和黃浦軍都一臉驚疑的表情,完全不知道鄭少秋到底要做什么。
他們兩在古玩都是浸淫多年,也曾見過不少殘缺的字畫,也曾見過不少修復大師高超的手筆。
但是……
像鄭少秋這種方式,還是生平僅見。
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房間里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李鶴年和黃浦軍歲數大了,也漸漸有些經受不住了,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后背上也濕了一片,衣服和身子粘在一起,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鄭少秋的表情卻一如既往地專注,動作也越來越快,一滴滴汗水在他的臉上匯聚,隨后又順著鼻尖,緩緩滑落到桌面上的法帖上。
因為謹小慎微的緣故,他的嘴唇緊緊抿著,略微有些涼薄的弧線如同匕首的刀鋒一般銳利。
很快,藥汁已經見底了,幾乎就剩下一點了,鄭少秋忽然止住了動作,短短的吁了一口氣。
把刷子放到桌面上之后,他又拿起旁邊一個裝滿水的杯子,蘸了水之火繼續刷,繼續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