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低頭拜道:
“末將心悅誠服。”
“那好,你帶阿奴回軍中,布置好時疫各項防御后便去領罰,本宮隨后到。”
他未再言語。花卿自知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可是她此際就是覺得蕭湛太過嚴苛,眼見蕭湛大步流星地走了,她也便只好尾隨杜佑到了軍中。
從東宮到鐵嶺營,約莫一個時辰。花卿翻身下馬,剛走幾步,便看到將士將幾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抬入了營帳中,一個蒙著白紗的女子站在軍營前察看染病者。
為了避免疫氣感染,花卿亦蒙上了面紗,走到軍營前,才發現蒙著白紗的女子是櫻吹雪。
“雪姐姐。”
櫻吹雪見來人是花卿,只是點了點頭。她其實并不意外花卿會出現在這里,因為她曾窺見過她背上的五瓣梅花印記,令她驚訝的是,太子殿下為何會讓她來軍中?
“他們傷情如何?”
櫻吹雪聽到聲音,抬眼望了一眼花卿,繼而便繼續低下頭去查看染病者,她的手扒開病者的眼睛,淡淡地答:
“你可以自己看。”
花卿雖未和她說過她懂醫術,但是櫻吹雪知道她懂。
“這些病者皆吐黃涎,或為頭痛、發熱、咳嗽,或為頸腫、發頤、大頭天行之類,癥狀皆相類。我剛已命人將這些病者抬回營中,與日常康健的士兵相隔離,亦命人清洗并高溫烹煮暴曬他們的衣物。這病一旦傳染開來,就不只是軍營的事,可能會波及扶桑,所以......”
櫻吹雪沒繼續說下去,她相信花卿都懂。果然,花卿點了點頭,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很多話不用挑明了說兩人心中都清楚,但是對于杜佑這種呆瓜來說,那就不同了。于是櫻吹雪對杜佑道:
“還要勞煩杜將軍下令,禁止軍營里的士兵出營,亦禁止外人進入營中探望。”
杜佑行禮道:
“明白。”
花卿看櫻吹雪拔出了銀針,正準備給病者施針,便在一旁提道:
“人體各異,宜分寒熱。雪姐姐,眼下這位病者宜用辛溫、辛涼之藥以散邪,如香蘇散、普濟消毒飲之類,不知軍中是否備下?”
“如今軍中,懂醫術的就你我以及兩個軍醫,兩個軍醫都出去采藥了,病者太多,我只能先保住他們的命,其余的還來不及備下,你來了剛好,藥房就在對面的帳營中,你需要什么便自己去找吧。”
花卿點頭答是。她轉身的瞬間,又有抱著肚子橫踢豎踹表情痛苦萬分的病者被抬了過來,她忙讓開一條道,看見病者被紛紛送進營帳中,她便跟著進了營帳,又看見里頭病者被擺在營帳兩旁,表情都痛苦萬分。
她拔出自己的銀針插入一個病者的經絡,隨后和櫻吹雪一樣,仔細查看了病者的舌頭和眼睛,又診了脈,有了數例病者的癥狀作底,她方才轉身離開了營帳。
蕭湛趕到時已是夜深。
花卿當時正在給將士分發參蘇飲,看到蕭湛后,便也盛了一碗遞過去給他。
“殿下,給。”
“這是什么?”
“防疫的湯藥。”
蕭湛微微皺眉,接過藥喝了下去。花卿接過他喝剩的藥碗擱回桌上,又繼續盛新的湯藥繼續發放。蕭湛走到花卿身側,問道:
“軍中現在情況如何?”
“目前還算穩定,雪姐姐也在救治病者。杜將軍在領罰前已經命令嚴禁軍營出入,染上時疫的人都隔離在軍營之中,沒有繼續擴散,至于那些和病者有過密接觸的,也在自己軍營之中,沒有外出。殿下,時疫期間,便讓軍中稍作休頓吧,這時候將士實在不宜過勞,他們需養好身體,飲食方面也需調理。”
“好。”
又有些士兵近前領取湯藥,花卿繼續分發。
“大家排好隊,喝完后回去好好休息。只有把精神養足了才能戰勝時疫,飯前便后記得洗手,保持軍中潔凈,大家可記住了?”
花卿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的中原話扶桑的士兵根本聽不懂,正在她感到尷尬為難之時,一旁的蕭湛卻把她的話對著眾將士翻譯了一遍,隨后眾將士紛紛答道: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