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漫漫長途,終于看到牧羊人趕著羊回寨,幾名軍醫紛紛下馬,拎著醫藥箱,便開始上前去打聽。
櫻吹雪注意到一個嘴里叼著枯草的男人,他的臉白凈得仿佛在中原唱戲的白面書生,五官精致到無可挑剔,身高八尺有余,體型不似邊境牧民那般肥碩,但瘦中帶肉,如此一個讓人看著舒服的男人,置身在一群臉黑身胖的牧羊人群中,顯得特別扎眼,于是她愣神了片刻,也就是這片刻,叼著枯草的男人也同樣注意到了她。
他將手中的鞭子收起,幾個箭步走到了櫻吹雪的跟前,揚起一個他從來沒有展示過的溫和笑容,嗓音也變得輕柔。
“你們是?”
櫻吹雪身旁的男軍醫看眼前的男子眼光都落在櫻吹雪身上,忙往前一步格擋在櫻吹雪之前,回答:
“我們是來自鐵嶺營的軍醫。聽說有牧民染了時疫,大將軍派我們前來援助。”
男子淡淡地“嗯”了一聲,似乎沒把軍醫的話聽進去。他抱著雙臂,眼神躍過了軍醫的頭頂,徑直地看向站在軍醫身后的櫻吹雪,軍醫有英雄救美的保護欲,可此時因為身形短小,被眼前的牧民無視了,他那赤/裸的目光只盯著他身后的櫻吹雪看,他只恨不得眼前趕緊出現個地洞讓他鉆進去,省得他在這站著又不是,走了又更不是。
“除了送鐵嶺營的兩名牧民外,還有其他感染時疫的牧民嗎?或者寨子里有沒有出現身體不適的牧民?”
“你在和我說話?”
男子明知故問,櫻吹雪此際卻有片刻失神。男子抱臂轉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走吧,我帶你去。”
“多謝。”
男軍醫很想上前來,可是男子嘲諷的目光回視他時,他只感覺身上放肆有螞蟻在咬,一時竟沒有再抬腿往前邁一步。
男子看著櫻吹雪背著醫藥箱,好心地伸手過去道:
“我幫你。”
“不用,習慣了。”
陌生人而已,沒熟到這份上,何況牧羊人剛從山上把羊趕回來,應該也挺累的。
男子知她心有抵觸,便不再堅持,走了一段路,男子復開口道:
“我叫阿集,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
櫻吹雪想也沒想,直答道:
“如玉。”
阿集笑了,接話道:
“姑娘姓顏嗎?”
“你怎么知道?”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姑娘,看到姑娘,我覺得這勸學篇勸得我都想去中原考狀元了。”
櫻吹雪臉色莫名一沉。本來男子第一眼讓她感覺挺扎的,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和當地牧羊人不符,如今自己報出自己在中原行走的名字,他又背了這么一大段,還說看到自己,勸學篇的內容都勸得他想考狀元,這不是典型的登徒浪子嗎?
“你身在扶桑,怎么對中原如此熟悉,還知道中原的某些典故。你不是扶桑人?”
“你感興趣嗎?你感興趣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