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身影終于消融在沉暗之中,蘇翎才緩緩出了一口氣。
他是什么人?
她自然是知曉的。
要不然今日也不會行這般博弈之舉。
她就是在賭他對皇帝的疑心。
蕭容玄的性子同皇帝相像,就算萬事塵埃落定都會留下一分心思,更遑論皇帝這樣不清不楚地交代于他事情。
他縱使應下,心中也總是存疑的。
不論如何,現下總算是暫時逃離危機了。
……
金鑾殿之中。
皇帝有幾分心神不寧。
王德被他派出去宣旨,現下都未歸。
找來了殿中的侍從,皇帝開口問著,“旨意可宣到三皇子府了?”
“回陛下,似乎還沒有。殿下處理過顧府之事后,便回了一趟府,之后便奔著朝陽宮去了,王總管沒有等到太子殿下歸來,眼下也往殿中返了。”侍從如今已經改了口,語氣十分恭敬。
皇帝卻皺了皺眉,道,“這個時候區朝陽宮?這孩子怎么又想起他母妃了?”
“奴才也不知道,只聽說好像是顧府夫人伏法之前同殿下說了些話,殿下還發了火,徑直便奔著宮中來了。”
眉頭越皺越深,皇帝道,“蘇翎同他說?”
心下不知怎么忽然有不安的情緒游走而過,皇帝握緊了手中的佛珠須臾,道,“著人去請他過來,朕有話對他說。”
“是。”
只是這侍從還未等出了金鑾殿,卻見前方有一個小內侍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模樣甚為狼狽,神色亦十分緊張。
言語間磕磕絆絆道,“陛下,不好了,不曉得為什么,太子殿下手下的兵馬圍了皇城……”
“你說什么?!……咳!”皇帝驟然起身,因為起得太急,重重地咳嗽起來,良久都沒能緩和過來。
“陛下!”一旁的內侍忙為他順著氣息,神色擔憂。
“他人如今在哪?”
“殿下……殿下入了一趟宮,如今不知所蹤……還有,陛下,殿下原本說要將顧府夫人送往刑部行刑,如今亦沒有執行,刑部那邊來人稱殿下自途中便已將人接走,轉而帶去了自己府上,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特來向陛下請示!”
皇帝瞳孔微縮。
心頭的不安之意越來越濃重。
“王德呢?王德在哪?”
“回殿下,王總管從三皇子府上返回,如今還未至金鑾殿。”
狠狠攥拳,皇帝咬牙道,“派人去三皇子府,務必殺了蘇翎那個女子!”
“是……”剛走出去沒多遠,那侍從又回過身,“陛下,那、那太子殿下當下圍住了皇城,這可如何是好?”
“還能由著他不成?”皇帝額上青筋暴起,用力地砸向床榻,已然動了極怒,“朕真是對他失望之至!”
說罷又是一連串猛烈的咳嗽。
侍從拿了帕子上來,見上面有血,皆噤了聲,暗暗心驚。
“在這皇城之中,他手里有的那點勢力,多與少不都是朕給的?圍住皇城便能做什么了?癡心妄想!著兵部三司出兵鎮壓!不必手下留情!”皇帝情緒激動,聲音高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