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攏著不悅,又開口喚道,“王德?”
“父皇別冤了王總管,是兒臣打開了門,不過現下已經關上了,父皇還覺得冷嗎?”
有一個人的聲音在大殿之中突兀地響起來,皇帝驟然睜開雙眼,瞳孔緊縮。
他霍然起身,榻前的垂簾被他拽至兩側,死死地握在手中。
一雙眼定定地攫在來人身上,皇帝的聲音幾乎是自牙縫之中擠出來的。
“你怎么會在這里?”
“父皇這話問得奇怪,兒臣自然是因為心中掛念著父皇,故而前來。”蕭容玄面上笑容帶著三分冷意,平靜地看向皇帝說道。
“誰準你來的?你給朕滾出去!”一雙手用力至極,榻上的垂簾幾乎都要被他拽落下來,皇帝恨聲開口道。
“父皇息怒,您如今本就在病中,若再急火攻了心,讓這病情嚴重了可就不好了。”相比較皇帝的猙獰,蕭容玄神色倒是自然很多,語氣亦不疾不徐,近乎從容。
然而這幅從容模樣在皇帝眼中卻近乎鬼魅。
“王德!”壓下了胸口之中不受控制涌上的腥甜之意,皇帝用力開口喚道。
“父皇還是別喊了,王總管若是能來,早不就來了?如今兒臣既能進來,父皇喊他又有什么用呢?”蕭容玄似笑非笑道。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怔怔地望了他良久。
“你……”
怔愣的神色在眼底寸寸化為暴怒,皇帝一拍床榻,“你……你這個逆子!”
“父皇,逆子二字兒臣不敢當,兒臣一直都十分敬重與您。兒臣今日來,只是想向您尋求一個答案,還希望父皇不要再欺瞞兒臣了。”
寒似冰霜的目光掠過他,皇帝冷哼一聲道,“你果然還是信了蘇翎那個賤人的話。竟為了她來質疑朕,虧得朕之前還那般重用于你!”
“父皇重用我……”咀嚼著這幾個字的意味,蕭容玄笑道,“父皇對兒臣的重用,如今兒臣樁樁件件想來,竟都是利用。無論是之前用兒臣來使太子有身為東宮的危機緊迫感,還是如今太子實在不堪重用,才換了兒臣來頂替……相比較父皇這個父親來說,兒臣這個兒子可真是稱職得過分。”
雙手死死攥緊,皇帝咬著牙,臉色青白,“你!”
“從前過往的一切,兒臣都不想再談。只希望今日父皇能夠誠實地告訴兒臣,當年母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蕭容玄神色冷了幾分,同皇帝的目光對上,卻半分畏懼都沒有,只眸光定定地看著他。
“朕已經告訴過你了!”皇帝態度很是強硬。
蕭容玄冷笑一聲,“若是蘇翎所言沒有證據,兒臣亦不會信她分毫,事到如今,難道父皇還一心想要欺瞞兒臣嗎?”
蕭容玄言罷,便將手中的東西驟然展現在皇帝面前。
紅色的珠鏈在他掌心泛著奇異的光。
皇帝在瞧清這東西是什么之后,瞳孔微縮。
“這是你母妃生前最喜愛的珊瑚手釧,你竟蓄意破壞!”
捻著那手釧之中被從中一切為二的珠子,蕭容玄將切面示于皇帝,注視著中間那泛著異香的一點黑仁,開口問道,“父皇,是兒臣蓄意破壞了,可若非如此,恐怕永遠都知曉不了其中的奧秘,也知曉不了父皇竟對母妃有這般疼愛。”
皇帝神色凝滯了一瞬,竟覺得對面人的目光有些刺眼,讓人不敢直視。
“朕告訴過你,這皆是東垣女使所為,為什么你寧可信蘇翎的話也不肯信朕?”
“東垣女使?”蕭容玄輕笑了一聲,眼眸之中帶著無盡的嘲諷之意,“若是父皇的謊話能編得更圓滿一些,或許兒臣還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