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中可比這個小村子里要熱鬧得多,長街喧鬧,新鮮玩意兒也更多些。
還是如同往日拿了些碎銀出來玩樂,街上行人不算少,叫賣之聲不絕于耳。
他在一個攤上瞧中一只狼毫毛筆。
想起那個叫恪尊所用的筆都已經十分老舊了,早就該換一只了。
如今攤上這個便不錯,他若是給他帶回去,他定然不會再對他冷臉相待了吧?
可這手剛伸到一半,卻被一只玉骨扇子打了下來。
“小兄弟,不好意思,是我先瞧上了這支筆。”
來者是個白衣小公子,臉上娘里娘氣地涂著脂粉,長得倒漂亮,看這一身打扮,應是北方那邊的,不知為何會周游到此處。
不過管他是不是本地人,這筆擱在這里又沒寫他的名字,如何便是他瞧上的?
“我也瞧上了。”撂下這么一句,他又要伸出手去拿。
卻聽那帶著幾分陰柔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來,“你既也是要拿著這筆送人,為何不能送我?”
手頓了一頓,他神色怪異地回過身,“你怎么知道?”
只見那白衣公子搖搖手中玉骨扇子,笑道,“我何事都知曉。”
“……有病,”罵了一句,他嫌棄道,“我要送的那個人,可沒你這么娘氣。”
白衣小公子臉色一變,“你說誰娘氣呢?”
“就說你呢,如何?”已經拿上了那筆交了銀子,他不欲再和他牽扯,吐了吐舌頭轉身便走。
穆七急了,聲音亦跋扈了些,“你站住,我說是我先瞧上的,你……誰給你的膽子,竟然不讓我?”
“我憑什么要讓你?”
穆七自幼從蜜罐中長大,全家都寵著他這個老幺,從沒有人敢這樣忤逆他的話,當下便動了怒,“你若是敢走,我便能讓你沒命回去。”
“我看你還是去瞧瞧腦子……”話音未落,卻見兩個抱臂侍從圍在他身前,他挑了挑眉,“不是吧,來真的?你們這么大人,欺負我這么小的孩子,也好意思?”
事實證明,他們好意思。
被那為首的一把推在地上,對著他腹部便是一腳。
他吃痛蜷縮起身子,接下來臉上又挨了一拳。
擊打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來,讓人躲不開,抱著頭躲避的時候,他心中想起來,那人說于這世間要有保命的本事,后知后覺地深以為然。
可惜他從來就不是什么習武的料子,力氣又比不過這兩位,只有挨打的份。
也不知撐了多久,眼前都有些發昏,那個跋扈的小公子終于解了恨,淡道,“停手吧,別真把人打死了。”
“是,公子,這筆……您還要嗎?”
嫌棄地瞥了那筆一眼,穆七皺眉道,“不要了,都沾上血了。回吧。”
“是。”
他在地上痛得不行,但手里還僅僅攥著那筆。
好容易保下這戰利品,不能連這個也忘了。
覺著自己身上這模樣實在是丟人,他下到潛陵江將身上的血跡都洗干凈了才回到家去。
好在爹爹出去做活了,沒瞧見他這幅狼狽樣子。
那人還在讀書。
把筆扔在他桌上,他昂了昂下巴,“給你的。”
顧昭翻頁的手頓了頓,將筆拾起來,微皺眉,“為何有血?”
“……路上撿的。”沒打算和他多說,他轉了身欲回自己屋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