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陳歌早便想好了,這會兒也回答得很順溜。
“方才林安跟我說了,你打算讓愿意進行牛痘種植的士卒和大夫先把牛痘種了,這個法子是我提出來的,這會兒同時那么多人種牛痘,我想跟著去一路觀察。
何況今天我去查驗了徐管事做的蒸餾器,那個蒸餾器已是可以用了,但現在應該沒有時間大規模地生產醫用……咳,就是我先前說的酒精。
因此我想這次把蒸餾器一起帶上,到了常州再進行酒精生產,我在的話,會比較好操作。”
畢竟醫用酒精的生產、保存和使用,還是有很多雷區的,便是她可以把這些事情都交代給徐管事,到底有些不放心。
反正她現在牛痘也種了,跟著去一趟也沒什么不可。
魏遠眉頭緊皺,一聲不吭,顯然不怎么愿意讓她跟著一起去。
陳歌自然看出來了,不由得默默思索要怎么說服他……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林安突然笑嘻嘻地開口道:“夫人怎么不說,您要跟著去,也是因為擔心主公呢?”
魏遠一愣,不自覺地看向了林安。
林安立刻仿佛受到了鼓舞,那張嘴一張一合,一連串話便仿佛不用過腦子似地出來了。
“夫人方才還在問奴,主公這些天這么忙,可有吃好飯睡好覺呢!夫人還擔憂主公若是種了牛痘,像夫人一樣身體不適,在外面沒人照顧的話怎么辦,夫人可關心主公啦!
只是夫人不好意思跟主公說罷!”
某個被不好意思的人:“……”
這小子就是個戲精吧!那些話分明是他說的,什么時候成她說的了?
陳歌不禁暗暗地瞪了林安一眼。
然而一轉眼,卻看到面前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一雙原本帶著幾許暗沉的眸子似乎一下子亮了起來。
嘴角要勾不勾的,明明滿心歡喜,偏要裝得很淡定,只是出口的話,還是帶了掩不住的欣喜,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嗓音微沉微啞道:“可是如此?”
陳歌:“……”
看著男人那雙帶著淡淡渴望和期盼的眼睛,她竟說不出“不是”來。
這男人,從她第一眼見到他,便覺得他很不好親近。
他便仿佛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身上尤帶著一絲屬于哪個地方的陰冷沉郁,似乎連笑也不會,連如何享受日子也不會。
她還從沒見過,他那般開心歡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因為見了自己的心上人而心生歡喜的男子。
她不禁又暗暗地瞪了也有些看呆了的林安一眼,心里默念下回一定要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明面上卻只能點了點頭,暗暗吸了口氣道:“君侯日理萬機,不止是我,呂副將他們也很是擔憂君侯的身體。”
魏遠的臉色忽地便柔和了下來,竟是與他以往任何一面都不一樣,仿佛春日溫軟平和的湖面,看著她輕聲道:“我沒事,以往比這累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想了想,他嘴角微微一抿,道:“你可以跟著一起去,只是你需得答應我,不得再瞞著我做任何事情。”
陳歌微微一愣,看來她上回私自給自己種牛痘,在這男人心里已是成了黑歷史,只能點了點頭道:“我知曉,我不會再給君侯添麻煩。”
魏遠看著她,臉上的欣悅和感慨還沒完全退去,低低喚了聲“夫人”,便上前,想再拉著她說幾句話。
外頭忽地又傳來侍衛的聲音,“主公,蕭將軍求見。”
他這般突然提前去常州,手上定是一堆事情要處理。
看到男人瞬間黑沉了下來的臉色,陳歌一時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連忙道:“君侯先去忙吧,我也要回房收拾一下明天出發的行李。”
魏遠一愣,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有什么事情,你可隨時讓林一和林二來找我。”
說完,便轉身,大步下了樓。
看來他果然很忙啊。
陳歌看男人離開后,涼涼地瞥了一旁明顯一臉心虛的林安一眼,慢悠悠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子膽子還挺大。”
林安頓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著一張臉道:“夫人恕罪!奴……奴只是太心疼主公了!”